接觸到他凝視的目光,尷尬的感覺湧上心頭,然而齊磊卻發話了。
「給我茶。」他不冷不熱地命令了一句。
「呃……是。」還以為他要說出什麼話來的元碧紗先是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連忙轉身去倒了一杯茶。
再回過身來,齊磊已正坐起身,元碧紗雙手將茶杯遞到他的面前,齊磊伸手接過。
不意指尖輕觸,元碧紗慌慌地縮回手,齊磊也沒留神,杯子竟 噹一聲摔落地面,應聲而破。
元碧紗看著那一地狼藉,直覺地就蹲下身來開始撿拾,卻因為心不在焉,被碎片的利痕給狠狠劃出一道傷口,還未來得及意識到痛,鮮血就已觸目驚心地自指尖汩汩流出!
幾乎是同時,齊磊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想也不想就用自己的衣服包住,鮮血一下染紅了衣服,元碧紗看得目瞪口呆,直覺要抽手。
「少爺……別——」他的衣服會弄髒!
「別動!」齊磊卻彷彿透視了她的內心似的。「不過就是件衣服,家裡有得是。」
沒待元碧紗回話,他抬起頭來瞪了她一眼,語氣煩躁。「笨死了,這點工作都做不好。」
元碧紗一愣。
笨死了,這點工作都做不好……
是啊……她為什麼會出錯?撿拾地上的碎片理當是她進齊家以來摸得最熟的一件工作了,沒想到到了今天她居然還會笨到割破自己的手指?
齊磊說得沒錯,她是笨、笨得要命。
一旦起了自暴自棄的想法,那種感覺就恍如黑洞一樣的將她包圍、吞噬,她是下人、沒用的下人,年紀還比齊磊大,她不配做齊磊的妻,更何況……齊磊根本不要她……
鼻子一酸、眼睛一濕,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哭哭哭,就只會哭,你想要把全身的血水都哭乾流光才甘心嗎?」
齊磊的聲音鑽進元碧紗的耳朵,令她更覺羞恥,然而眼淚是無法說停就停的,畢竟她對感情太陌生,根本不明白齊磊表達關心的方式異於常人,經他那麼一說,她只是越來越止不住淚水,想停住卻反而更加抽抽噎噎。
齊磊再也看不下去,想到能讓她止住哭泣的方法,只有一個。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完全沒有經過思考和醞釀,齊磊將元碧紗輕輕拉過來,然後……
以吻封緘。
自己的唇被兩片柔軟而有些冰涼的物體給覆蓋住,元碧紗錯愕之餘,也發現齊磊居然這麼靠近她……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心跳快因急劇的跳動而停止了……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她快不能呼吸了……
元碧紗能聞得到齊磊悉數呼出的鼻息,他擁著她腰際的手臂,力道輕穩卻不容掙離。
少年已卓然而成,他是個大人了……
他的吻那麼的輕柔、那麼的婉轉,與他暴烈的性子完全兩款兩樣,言情小說吧怕驚嚇到未曉人事的她,所以微風細雨般溫存。
這是齊磊,一個她全然陌生的齊磊……
「磊……」她企圖想說些什麼,後面的字句卻教齊磊吻得零落消融……
齊磊不想她說話,語言太容易產生隔閡與誤會,就算他們一吻將畢,面對彼此有太多尷尬,他也不願那個時刻太早到來……
所以,吻去她的話語,吻去她的理智……吻去她那不應該出現在美麗臉容上的淚姿……
手指的神經疼痛地一抽一抽,然而元碧紗卻再也無法分出一點心神去管它,只因腦海全被他佔據了……
花了多久的時間才結束這個漫長的吻?
齊磊和元碧紗都無法計算,只知道令人暈眩迷茫的甜美消逝後,他倆無聲而手足失措的對視。
彼此都像做錯事的孩子。
而率先意識到自己仍一直盯著那變得紅潤的唇的,是齊磊,他輕咳一聲,別開頭,沒了眼神的凝視,元碧紗也頓時清醒過來,不知如何是好地低下頭。
一垂首,就看見自己的手指還包在齊磊的衣服裡頭,她直覺便將手抽了出來,齊磊感覺到拉扯,回過頭來。
「血……不流了吧?」他問。
「不……不流了。」
「那就好。」齊磊以食指搓了搓人中,他的感言依舊短少。
元碧紗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然而唯一能擠出口的,仍是只有那些話。「碧紗……服侍少爺更衣?」
「更衣?」別了吧?在這令人想入非非的時刻。「我自己來就好,你出去吧。」
元碧紗一愣。
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她服侍?她真有那麼惹人厭?
一股衝動湧到嘴邊,她突然極欲想表明心情,齊磊卻率先開口。
「本少爺的時間你浪費不起,快出去吧。」齊磊的口氣僵硬,但任誰都聽得出他話裡並沒有以前那種命令的強勢意味,反而還顯得有些故作冷淡,然而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元碧紗就是其一。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吻了她,卻又這樣對待她?
「還杵在那兒幹什麼?」齊磊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
元碧紗這次終於有了動作,她慢慢的轉過身子,然後,彷彿在維持僅剩的尊嚴,克制自己的步伐規律平穩地朝外頭走去,不教身後那雙凝視的眼瞧出一點端倪。
正午。
「齊磊是怎麼搞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容禺玄沒好氣地站在齊磊房中,人去樓空,很簡單,齊磊又不在房裡。
「虧我昨兒晚上還好心地幫他找人,不說聲謝謝也就罷了,居然在貴客臨門隔日就溜之大吉?」
「哪有人說自己是貴客的,哥哥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害羞。」容宛兒站在兄長旁邊,呵呵笑道。「磊哥哥一定是覺得你太煩了,索性躲起來,你信不信?」
「我吵?我煩?」容禺玄嘴歪眼斜,沒好氣地道:「開玩笑,我是好心想矯正他彆扭的個性欸!有我這麼陽光開朗的青年與他為伍,一定能對他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到時他週遭的人可都會感激我的。」
面對兄長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容宛兒也只是聳了聳肩,容禺玄不理會妹妹的冷淡,倒是逕自尋思齊磊的去向。「奇怪,他哪那麼多地方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