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誰要找你?我是來找茱蒂的,她人呢?」
任小璦故意露出狂放不羈的目光,輕蔑地掃了房間一圈,頓時,她看到梵蘭,那雙水亮的眸底閃過絲複雜的光芒。
「耶?這女人是誰呀?又是你的星期幾情人?看起來比較有水準喔!」
她口中說要找的人--茱蒂,就是過去這幾年來負責安頓她的人,她代替黑翊跟所有的學校聯絡,還有跟不時抓到她的警衛或是警察解釋她的狀況,當然,最重要的任務,是隔絕她跟黑翊的接觸。
「茱蒂休假去了。」
聽她問到身旁的梵蘭,黑翊這才想起旁邊有人,轉頭看了梵蘭一眼,卻看到梵蘭那張美麗臉龐上驚恐錯愕的神情。
他皺了下眉頭,這才發現,那因為任小璦才會出現的脾氣,已經完全地落入梵蘭的眼中。
「來!我幫妳介紹,這個女孩是……」
「休假?」
任小璦猛然打斷黑翊要把她介紹給梵蘭的話,哇哇大叫:「她怎麼可以休假?她自己答應過,明天要幫我過十八歲生日的,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生日?她……」
慢著!
黑翊立刻想到不對勁。任小璦的生日才不是明天!
他臉一沉,「小姐!不准說謊!我以為妳去念的是全世界最高等級的女子貴族學院,可為什麼妳只學會說謊跟逃學,還有……這種打扮?」
黑翊看她風塵僕僕的模樣,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心痛。
「『他』是女的?」梵蘭愕然地看著任小璦。
任小璦聽出她用的是男性的專有名詞,「是『她』。拜託!美人兒,不要人美,腦筋卻裝棉花,連文法都搞不懂。」
「我不許妳這麼沒禮貌!小璦,她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即將要娶的女人,梵蘭。」黑翊沉聲罵她。
多年不見,他本來不想罵她,但是,她的狂妄跟粗野簡直是叫人難以相信!
奇怪!他當年疼到骨子裡去的那個可愛小女孩,到底到哪裡去了?
「未婚妻?」任小璦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那絲痛楚,隨即被輕浮的語氣遮掩過去,「天底下竟然有女人不怕死,敢嫁給你這種無情的人?真是叫我訝異。」
沒錯!
想起了過去這些日子,任小璦就心痛,他真的是個超級無情的人耶!
不僅把她丟下九年又十個月不管,還打算不告訴她,就娶個比她美上好多倍的老婆……太過分了啦!
「妳訝異?我比妳更訝異!菜蒂跟我說,妳打算今年要念完高中的,結果呢?為什麼在最後一個學期只剩兩個月的時候逃學?」
「我逃學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你找的那家學校太爛!」
她本來要說出因為你要結婚,可是,說到一半,卻臨時發現不對。
她怎能在這種這麼尷尬的時期,讓他知道她對他這多年來沒有間斷過的崇拜呢?
「學校爛?怎麼不說說妳自己呢?這幾年來,妳換過幾間學校?又逃過幾次學?進過幾次警察局?被人抓回去過幾次?妳該死的不要以為我都不知道!」越說越想就越氣,不自覺地,黑翊的語氣又開始激動起來。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九年又十個月來,你對我不聞不問,就知道砸錢給那些爛學校。我穿了十七個耳洞你知不知道?你有沒有管過我?」
「我怎麼沒管妳?妳的鑽石耳環是我……我叫茱蒂送的。」理智幾乎完全被怒氣掩蓋的他,說到一半突然改口。
還好沒說溜嘴!
他可不能讓人知道,他在這九年多來,曾經偷偷去看過她很多次。而且,每年的假期與節日,他也不忘親自打電話,拜託那些在英國農莊曾經照顧過她的僕人跟保母,去學校看她,叫她回去度假過節。
只是,這叛逆女孩從來沒去過,甚至老挑那種時候逃學作怪!
她的頭髮從黑變綠、變紅、變藍、變紫……所有變過的顏色,他都記得。因為,想忘也很難!
不能出面的他,始終知道,這九年多來,她雖然行為叛逆,但看起來一直都蠻快樂的,所以,他也從來不會叫茱蒂管她,只是要茱蒂暗中盯著她,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你什麼都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不要管我在不在乎妳!妳都應該開始好好地在乎自己。妳打算這樣繼續放任自己到什麼時候?就算我可以養妳一輩子,妳也……」
「我才不要給你養!你要結婚……那……那我也要結婚!到時就會有人養我,不用你養!」
任小璦瞪向黑翊,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有著一如小時候的倔強,只是,裡面現在還盛裝了一種他無法瞭解,也無法解讀的莫名怒氣。
「妳……結婚?」黑翊愣了下,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但現在一想到任小璦可能會嫁給某個男人時,黑翊卻突然感到有股濃濃的不悅從心底冒出來。
「當然!難道你可以結婚,我不能結啊?」任小璦輕蔑地瞥了他跟一旁的梵蘭一眼。
「妳……哼!別跟我開玩笑了。才幾歲,就想結婚?就算有人要娶妳,也得看我答不答應!」黑翊的聲音帶著不自覺的酸意。
「要你答應?為什麼?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就憑妳……憑妳是我的義務。我答應過斐昕昕,要照顧妳一輩子!」黑翊難得結巴,全是因為任小璦那幾句話。
對啊!
他憑什麼不答應?說真的,他並不是她的誰。早退休的黑任尊依然是她的監護人,而他……不過是負責出錢的人!
一想到自己在任小璦生命中的地位竟然如此的不重要,他不禁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慌。
任小璦就快要滿十八歲了,這代表著她即將能拿到她母親當初留下來的信託基金,也代表著她即將自由了。
那麼,他跟她之間的聯繫豈不就此就……
「義務?」
任小璦瞇了下眼,那東方人少見的長睫毛,帶著不自覺的嬌媚,淺淺地搧了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