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啦!到處逛逛而已。」只要別看見他,她心情都很好。
有些無奈地在他對面落座,她突然很羨慕小菊能有借口求去。此刻,柳晴兒難得認真用心思索,她是否常因好勝,而讓自己陷入痛苦的境地?
「怎麼?跟我吃飯是件痛苦的事嗎?」譏誚的語音夾帶著一絲怒氣,打破柳晴兒的思緒。
「沒。」清靈的水眸望進他微慍的眼底。「只不過是想一些事情,一時出神罷了。」
拿起桌上的筷子,開始低頭用膳,不去理會雷仲天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逞強,硬要在我擎天閣用膳,卻又來得極不甘願。明兒個別再來這用膳了。」
雷仲天臉色陰沉。瞧她吃得勉強,那模樣活像有人拿刀硬逼她吃似的。
「我說沒有就沒有,我明日還是會再來的。」她柳眉微蹙,死都不承認她的確是很後晦。
將盤裡的青椒夾起放進他碗裡,動作竟十分自然。
「你在做什麼?」雷仲天濃眉攏起,看著碗裡由她夾過來的青椒。
「我不敢吃,你幫我吃。」
她朝他露出一抹笑靨,那笑容竟令雷仲天有一時的恍惚。
「不敢吃就留著,為何要夾給我?」收懾心神後,他仍沒忘記問題。
「這些菜都是胡老爹的心血,能吃完就別糟蹋。況且你又不挑食,幫忙吃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這傢伙該不會小器到幫忙吃個菜都不願吧!她渾然未覺自己的舉動太過親匿。
雷仲天凝視著眼前的嬌顏許久,才又再動起筷子,夾起她不吃的青椒送入口中。一面用飯一面隨口問道:
「看來你似乎在雷風堡過得不錯,沒幾天就跟所有的人混熟了。」
「沒辦法,誰叫我人緣好。」她回答的十分臭屁。
雷仲天嘴角噙著笑意,對她的得意淡笑不語。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你應該常笑的,這樣大家就不會那麼怕你了。」
他的笑容軟化了他臉上嚴厲的線條,變成懾人心魄的俊挺笑容。他光是微笑就令她有些著迷,若是他常保持笑容,配上他出色的深刻五官,魅力一定勝過雷雲鵬百倍。
「我高興笑自然就會笑,還輪不到你來提醒。」豈料,雷仲天笑容一斂,冷嗤道。
忍耐!聽完他的話,柳晴兒竭力命令自己別動氣。雖然跟這傢伙和平相處是件高難度的事,但也別弄得自己每次都消化不良,受苦的可是自己。
「我吃飽了。」柳晴兒放下碗筷,應該說是被氣得沒胃口了。
雷仲天劍眉微皺,不滿地看桌上剩了一半的飯菜,她的胃口未免也太小了吧!
「你不是說不該浪費胡老爹的心血,怎麼還剩那麼多菜。」他無意間流露出對她的關心。
柳晴兒將剩下一半菜的瓷盤推至他面前,理所當然地說:
「那你幫我解決掉。」
漆黑的黑眸細瞧了她好一會,才伸出筷子夾起她吃不完的菜。
原以為他不會肯的,沒想到他話也不說,竟真的動手吃起來,反倒令她驚愕。
一股莫名的悸動自她心底滑過。但她無心去理會那股異樣,起身朝他道:
「你慢慢用,我先去準備藥草讓你待會泡藥澡用,順便看藥是否煎好了。」
雷仲天盯視著她離去的背影,深邃的黑眸底掠過一抹複雜難測的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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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萬籟俱寂。
在這人秋時分的北方夜裡,已有寒冷之氣,對柳晴兒這自小就身處四季如春的百花谷的人而言,更是無法適應。
來到這裡,她才發覺她非常怕冷,北方早晚的溫差很大,加上入秋了,夜裡更是冷冽。
床上的薄被擋不住寒冷,令柳晴兒實在冷得睡不著,又不想在這半夜三更打擾人,乾脆起來走走。
由於離開百花谷時走得倉卒,只攜帶幾件衣裳,更沒料到會到北方來,自然是沒有較保暖的衣服。
柳晴兒雙手不停摩擦雙臂,一走出廂房外,即被一陣刺骨的冷風給凍得渾身打顫。正考慮回房時,卻教懸掛在天邊的一輪明月給吸引住目光。
難得今晚月色如此明亮,反正她也毫無睡意,不如藉著月光夜遊雷風堡,倒也是一樁趣事。
心隨意動,腳跟一旋,開始她的探險。而這一走動,反倒沒那麼冷了。就在她漫不經心地隨意穿過總會令她迷糊的婉蜒迴廊後,竟看到她熟悉的匾額上用黑底金字漆成「擎天閣」三個大字。
真是活見鬼了。
她在大白天老是會迷路,若沒人指引絕走不到這裡,怎麼她夜晚隨意亂遊蕩,竟好死不死就走到這?嘴角撇了撇,正準備火速離去時,卻發現有燈火。她好奇趨近一看,那燈火的位置似乎是在雷仲天房裡。
無暇細想,她放輕腳步,踏進擎天閣內。明知不該多管閒事,但就是止不住自己的腳步。
早在她靠近擎天閣時即被莫凡察覺,雖然訝異她為何深夜出現在此,卻仍沒阻止她上前。
他一直守護在雷仲天身後,這半個多月來,她和雷仲天兩人的水火不容、激烈的爭執,他全看在眼裡。但不知何時起似乎有了變化,相信精明的雷仲天早已察覺這一點,而他更是期待後續發展。
柳晴兒躡手躡腳來到雷仲天房門外,透過虛掩的紙窗,她看見令她吃驚的一幕,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雷仲天正靠著雙臂的力量撐起身子,雙手緊握著圓桌的桌緣,吃力地試著走動無力的雙腳。而輪椅則被他棄置一旁。
「誰!誰在外頭!」雷仲天粗吼。那輕微的聲音,自是沒有逃過雷仲天耳裡。
「是我。」
見行跡敗露,柳晴兒只好出聲,然後打開房門走進去。
雷仲天運用內力雙手一撐,反身落回身後輪椅上。俊朗的臉上是陰鷙的神情,瞪視著他的雙腿。
可惡!竟被她瞧見他狼狽的一幕。
不願見到她眼中出現憐憫或同情的眼神,他始終低垂著頭,雙手緊握把手,克制瞬間湧上胸口的羞怒,但仍效果不佳,他還是惱羞成怒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