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半夜三更不睡覺,跑來擎天閣是想來看我的笑話嗎?」
柳晴兒秀眉微擰,自知自己理虧,無意間窺視了他的秘密。原本脾氣就惡劣的他,現在更像是被觸怒的狂獅。
「對不起,我無意冒犯你的隱私。」柳晴兒難得誠懇地向他道歉。
像他這樣一個高傲的人,被人瞧見他最狼狽軟弱的一面,也難怪他會氣得七竅生煙,只怪她倒楣。
跨出步伐,朝他走去,離他約一步距離時蹲下身子,想替他按摩雙腿穴道。他剛運動過,此時再替他穴道按摩,有助於肌肉收縮。
柔荑才剛搭上他的雙腿,隨即被一雙厚實大掌給攫住。
「你想做什麼?」他口氣中火藥味十足。
一抓住她的雙手,即被她手中所傳來的冰冷給惹得濃眉攏起。厚實的雙手下意識地包裹住她冰涼的小手,不停地搓揉使其恢復原有的溫度。
他這時才發覺,她身上穿的仍是白日所見的單薄衣衫,遂口氣不悅地道:
「你就算半夜睡不著想出來,也該多加件衣衫,萬一染上風寒,延誤我治腿的進度可怎麼辦!」
「多謝你的關心,我身體健康得很。」柳晴兒氣惱地咬牙道,俏臉有絲羞赧,欲抽回被緊握的雙手,無奈力氣敵不過他,只能用一雙清瑩美眸瞪視著他。「放開我的手。」
雷仲天雙掌依舊緊裹住她的小手,漆黑的雙眸俯視她因氣忿而眼紅的粉頰。一雙美眸熠熠發亮,教他捨不得移開視線。
「夜深了,為什麼還不睡?」大掌一伸,撫向她同樣冰涼的粉頰,柔聲道。
是她被凍昏了嗎?不然為什麼覺得此刻的雷仲天有些怪異?方纔還對她大吼大叫,現在竟溫柔的同她說話。那雙黑瞳裡盛滿了柔情,快要將她給淹沒了。她該不會也眼花了吧!
一向吃軟不吃硬的柳晴兒,雖然不懂雷仲天為何語氣有明顯的轉變,但他既然口氣還算溫和,那她自然也要輕柔回道:
「我房裡的被子不夠暖,冷得睡不著。不是我不多加件衣衫,而是我沒帶較厚實的衣服來。」
話一出口,柳晴兒也驚愕自己竟那麼老實地回答。今夜的她,不太對勁。
「你不會叫丫鬟送條棉被嗎?既然怕冷,難道出來就不會冷嗎?你有沒有腦子啊!」
聽完她的解釋,雷仲天沒來由的火氣上升,口氣兇惡地朝她低吼。
雙手被抓住,柳晴兒只能縮著脖子躲避他的吼聲,也不甘示弱的朝他吼道: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打擾人睡眠是件很缺德的事。丫鬟也是人,我又不像你,不懂得體恤人。再說我當然知道外面比房裡冷,我只不過瞧今夜月色很美,難得有興致走走,哪知道會莫名其妙地走到這裡。放手,我要回房去了。」
柳晴兒一口氣說完,卯足了勁想從他雙掌中掙脫,哪知他竟使力一拉,讓她撞進他懷裡。
「雷仲天你要做什麼?」她驚詫地望進他黑眸底。
此刻她整個人趴在他懷裡,他兩隻鐵臂鉗制住她的纖腰,而她雙手緊抵住他寬闊的胸膛,兩人面對面近得連彼此的氣息都感受得到,模樣十足曖昧。
「你難道不知道半夜闖進男人的房裡是件十分危險的事嗎?還是你以為我雙腿受傷,就不具有攻擊性了嗎?晴兒。」他刻意逼近她細緻的臉龐,在她耳畔低語著。
柳晴兒極力克制住自己,不想臉上出現慌亂,讓他有機會嘲笑她。如果他是想藉機羞辱她的話,她更不能表現出軟弱的模樣。即使是他喊她名字的溫柔嗓音竟奇異地撥動她心弦。
看來今夜怪異的不只是她。
「我現在知道了,快放手,我要回房了。」
抵住他胸膛的雙手不斷感受到他身上灼熱的溫度,她心下一慌,收回手,卻使他有機可趁,鉗制住她纖腰的雙臂稍一使勁,她整個人緊貼在他胸瞠。
無法抑制的羞窘令她雙頰瞬間染上一層醉人的緋紅,雷仲天始終注視著她的黑眸變得更深沉了。
「雷仲天你到底想怎樣?」不敢迎視他灼熱的目光,柳晴兒強自鎮定地開口。
「既然你睡不著,而我此刻也毫無睡意,不如……我們倆來做點別的事吧!」
雷仲天黝黑的黑瞳閃過一道異光,嘴角勾起戲謔的笑。他俯下頭,額頭抵住她的,愉悅地見到她眼中的慌亂。
「你到底想做什麼,別亂來。」
柳晴兒防備地盯視著他黑眸底的光采。此刻的她猶如被盯中的獵物般,動彈不得。清澈的水眸因驚慌而睜大,直視著雷仲天的一舉一動。
「陪我下幾盤棋吧!」
話一出口,即鬆開他鉗制的雙臂,仰頭大笑,那笑聲裡毫不掩飾譏誚得意,也讓柳晴兒從受驚的情緒中迅速回復,也該死的明白--
她被這傢伙給耍了!
第四章
「唉!」
一聲低歎從柳晴兒口中逸出,也嚇傻了在一旁伺候的小翠。向來開朗活潑,美麗的臉龐上始終掛著一抹笑容的柳姑娘,竟發出憂愁的歎息!
小翠不信地揉揉雙眼,看著倚在窗口旁,眼光朝外的纖細身影。
柳晴兒向來無憂的俏臉上,難得的有抹輕愁。秀氣的柳眉微蹙,小巧的貝齒輕咬下唇,雙眸雖盯視著花叢,思緒卻早已飛颺--
那晚遭雷仲天戲弄後,她一路氣沖沖地返回迎波閣。
天際方破曉時,就見小翠手裡捧著一疊厚被到她房裡,說是雷仲天的吩咐。
而到了晌午用膳時,一位自稱是霓裳坊的鳳娘,也說奉雷仲天的交代,還當著他的面,硬是要替她量製衣裳。
更離譜的是衣服的樣式顏色,全由雷仲天指定,這一裁製竟做了幾十件衣裳。
她曾抗議過不需要這麼多衣裳,反正她也沒打算久留北方。而雷仲天則是揚起嘴角嘲弄地回道:他只是不想讓人說雷風堡不會做人,縫製幾件衣裳給她,一來不失雷風堡的面子,二來以防她還未醫好他的腿,反而先凍死,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