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拚命想著媽媽告訴過她的話--生命裡好的事、不好的事都有它存在的道理,要學習泰然接受。
可是,媽媽為什麼從沒告訴過她,心痛的時候,該怎麼辦?
她的心,從來不曾有過像現在那麼強烈的疼痛。
老闆說過,要她把這裡當成她的第二個「家」。她不想待在家裡,想那些讓她亂得無法招架的事,所以她才想再離開一陣子。現在,老闆似乎真要把她趕出這個家……像是再也不要她了。
林旭懷閉了閉雙眼,有種無力感。
「我在妳心裡的重量,恐怕連隻貓都不如!」
「老闆,你知道不是這樣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反正我幫妳把貓咪順便帶回來了,人跟貓妳都見了,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妳要走可以走了。
對了,如果妳不把咭娜跟牠的寶寶帶走,我會幫牠們找新的主人。至於妳種的花草,妳沒辦法處理的話,我也會把它們送人。」
「老闆……你為什麼突然這樣?」
「為什麼一答案很簡單,就是我醒了。醒了!妳懂不懂?意思是我不會再繼續當個笨蛋,不會再隨便妳高興來就來、高興走就走了!」林旭懷幾乎要大吼了。
他不明白,她怎能擺出一副無辜受害的樣子?!她怎能用這麼委屈的眼神看著他、拉著他的手?要離開的人是她啊!
「老闆,這到底是不是分手的意思?」她在做最後的確認,懷抱著最微弱的期望,想聽他說不是、想聽他說他只是生氣。
「『分手』可以用在我跟妳身上嗎?情人才會說分手,我跟妳不算情人吧?光是聽妳喊我,就知道我們不是情人。
我覺得我比較像是旅館老闆,妳高興就來我這裡住上半個月、一個月,從我這兒賺夠了旅費,妳說走就走。我們這種關係,能算是情人嗎?
我不想再繼續這種關係了,我想結束。」最後一句,林旭懷說得冷漠。
「……我懂了。」白瑞綺低下了頭,心沉了。
她連老闆的情人都不是,她只是一個客人、一個僱員。他說了,他想結束。她已經清楚聽見了,就該死心。
白瑞綺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再抬頭,凝聚了所有的力氣,才給出一個淺笑,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輕快說:
「老闆,既然你不需要我了,我會離開。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咭娜跟寶寶我會帶走,我想把牠們帶回雲林爸爸家。那些花草,我可能沒辦法帶走,如果你真的不相信它們對你身體有幫助,就送人吧!
老闆,在離開之前,我最後有個要求,拜託你一定要答應我,好不好?」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所以她想為自己找個「可以繼續呼吸」的理由。這麼多年的盼望,走到這裡終於揭曉了答案--他不要她、不……愛她!
她要賭最後一次,賭這段即將無疾而終的愛戀,有個延續,如果眾天神能聽見她的祈求……就成全她吧!
「答應妳什麼?」
「今天我們……」
愛情結晶
「爸,我放棄了。」
「他不喜歡妳?」
「我沒有辦法讓他愛上我。」
「開玩笑!追妳的男人排排站的話,都可以繞地球三圈了。」
「老爸,你不要誇張了。地球沒那麼多男人好嗎?」
「妳……真要放棄?努力了那麼多年,妳不後悔?」
「不後悔了。雖然最俊還是失去他,但起碼我得到了一個孩子。」
「孩子?妳懷孕了?未婚懷孕?!」
「爸不喜歡嗎?可是你跟媽還不是……」
「那不一樣好嗎?」
「我不管一不一樣,反正你別想叫我謀殺我的孩子……」
「誰說我要謀殺我的孫子了?!」
「那就好。還有,不准你去找他負責!你要是笨到這種地步,我就逃家。」
「幾個月了?」
「不到半個月。」
「半個月不到怎麼驗得出來?妳確定妳有了?」
「確定。這是我的直覺!」
第三章
又三年。
宴會辦得好不熱鬧,林旭懷的「父親」六十五壽宴,參加的賓客至少百人。以「何家」在商場的地位,這樣的參加人數,算是經過一番過濾了,沒太大交情的,收不到請帖。
林旭懷向來不太參加這類宴會,但礙於是自己甚少開口叫聲「爸」的父親的壽宴,他不來就不夠意思了。雖然這宴會多他一個少他一個,是無所謂的,他還是禮貌性地出席了。
整個何家,就他一個不姓何,雖說他身體裡有一半流的是何仲亮的血,但他總覺得自己跟何家是掛不上關係的,他不過是何仲亮不小心在外頭遺落的種子。若不是看在所有何家人對他都好的份上,他才不勉強自己參加這宴會。
「林啊,什麼時候帶個女人回來讓爸瞧瞧?」剛切完蛋糕的何仲亮,親自端來一塊大蛋糕給林旭懷。這是他另外兩個兒女都沒有的榮幸。
「我今天帶來的難道不是女人?你別告訴我你沒看到她,我們剛到的時候,一起去跟你請過安的。」林旭懷拿了蛋糕,用叉子切下一塊,吃了。
「那個不是我想看的女人。」那個袒胸露背,正對其他男人笑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他才沒興趣看。
「可不可以請大人明示,你想看哪類女人?我會留意看看,看到的話,一定把她帶回來讓你瞧瞧。」他斜倚在牆上,皮皮地說著。
「你想氣死我啊!」
「並不想。」他三五口解決了蛋糕,「不要因為旭尉、旭薇婚頭了,就把腦筋動到我身上,你的兩兒一女中,已經有一兒一女結婚,該知足了吧?到目前為止,我還沒婚頭的打算。」
「好、好……我不逼你。既然你想單身,那可不可以回來住?我好無聊喔!你搬出去五年了,不想搬回來嗎?」
「無聊?一個孫子還不夠虐待你啊?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去跟旭尉說,要他跟棻棻再接再厲,多生幾個蘿蔔頭陪你。」
「你……我都不曉得怎麼說你了。」何仲亮歎氣。也許五年前,他就不該答應讓他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