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忽然閃亮著一雙燦爛的眼睛,聲音堅定說:
「我當然要帶著他回去認祖歸宗,向我們拜月族的祖先昭告。」
「咚」的一聲,陸曉裳的心沉到了地底。她立刻離開亞當斯的胸膛,驚慌的說:
「你要是帶走了小南星,那我該怎麼辦?」
亞當斯迅速拉住她的手。
「那麼跟我們一起走!」他誠摯的說:「這樣我們就可以一家團圓,可以一生廝守在科摩湖畔的月光古堡,度過每一個貝拉吉歐的冬天,也看盡美麗的桑亞那花。
瞬間,陸曉裳的眼裡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淚霧。她感動的說:
「是的,亞當斯。你的美麗說詞幾乎把我打動了,我也好想好想再回到貝拉吉歐的鎮下,回到有月光古堡,和你一起騎著白馬,走在桑亞那花盛開的科摩湖畔,但是,我真能這麼做嗎?不能!不能!我不能不顧一切後果的跟你回到意大利去織夢,因為橫在我們面前的,還有太多太多解不開的結。」
「你是說白蘭莎嗎?」
「嗯。」陸曉裳輕應了一聲,不安的說:「我已經向她承諾不再和你糾纏不清。」
「你放心!」亞當斯胸有成竹的說:「如今你替我生下了小南星,我們之間的糾纏,這一生注定是要沒完沒了的,我想,白蘭莎要是知道了,她一定會知難而退,畢竟,我從來就沒有愛上過她。」
「那你的母親古嘉蒂夫人呢?」
亞當斯沉吟了一下。
「至於我母親,你更不必擔心,雖然她站在白蘭莎這一邊,但是她是個明理的人,也一直心繫著拜月族的傳承大計,而小南星的出世,正好可以抓住她的心思,所謂母憑子貴,再加上我的堅持,我的母親還會不接納你嗎?所以說,小南星是上天的安排,是帶著希望和喜悅而來的。」
「但是何書帆呢?」陸曉裳依舊深鎖著眉尖,「我都已經答應要嫁給他,也來不及後悔了。」
「難道你就不肯為了我和小南星著想,而要讓我們三個都遭到分崩離析的命運嗎?」
「亞當斯。」陸曉裳苦澀的說:「我也不想要這樣,可是,我真的有太多的無奈,我不想傷了何書帆,他是個好人,尤其在我最痛苦和失意的那段日子,他總是無怨無悔的陪在我身邊,而且他對小南星更是呵護備至,如今選在他正興高采烈的籌備婚事當中,要我不顧他的感受而飛奔向你,這樣忘恩負意,這樣冷酷無情,我真的做不到。」
亞當斯心痛如絞的。
「很好。」他絕望的說:「你盡可以為何書帆做到有情有意,卻要對我如此殘忍冷酷,曉裳,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那是在扼殺我們的幸福,在毀滅小南星的人格發展,為什麼你就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完整的父母?」
不禁,陸曉裳惶然一退,眼淚就紛紛墜落。
「不!亞當斯。」她痛徹心扉的說:「你不可以這樣逼迫我,不可以拿小南星的一生幸福當藉口來威脅我,那樣我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曉裳。」亞當斯再度捕捉住她的眼光,哀怨的說:「不是我要逼你,即使你選擇了何書帆,我也無話可說,只是要我這樣帶走小南星,我也於心不忍,對你也不公平,我知道你更不會答應!就算最後的結果是要造成我們父子離散,那都是人間的一大悲劇,你又教我情何以堪?曉裳,縱然你不為我,也要為小南星多想一想,他身上流著我們拜月族獨特而與眾不同的血統,萬一今天的事情要是再一次發生,我遠在天涯海角,遠在萬里之外,恐怕再也沒有那麼幸運的可救他了。」
猝然,亞當斯的幾句話,說得陸曉裳膽戰心寒。
「不會的,不會的。」她顫抖的身子叫:「小南星不會再有第二次的意外發生,亞當斯,你不要嚇我,不要危言聳聽,他決不會的。」
「曉裳。」亞當斯冷靜的說:「小南星是我的兒子,我何嘗不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只是人生事有許多預料難測,如果你不想讓未來有什麼遺憾和悔恨,你就該留在我身邊,讓我們共同守護著小南星,我保證,我會給你們一輩子的幸福和快樂。你的選擇,都將深深影響著我和小南星,是悲是喜,也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了,曉裳,我求求你,別讓分離的故事一再在我們身上上演,現在還要加上無辜的小南星,你又於心何忍?」
一時間,陸曉裳進退維谷了。
她怯怯的抬眼去看亞當斯,看他那一臉的深情如夢,看他那自然散發的尊貴氣質,以及他額頭上那迷人的南十字星,彷彿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要帶領她走人虛幻的迷宮去尋找璀璨的光源。她情不自禁的喊:
「哦!亞當斯,你太殘忍了,你怎麼可以用小南星的生命來逼我投降,還有我為什麼總是無法從你的眼神裡逃脫,難道……你的南十字星圖騰真是個魔咒,要讓我萬劫不復?」
「你不要埋怨我,曉裳。」亞當斯迎視著她,哀懇的說:「我只是不想讓悲劇成為我們這一生的命運。」
「我又何嘗願意呢?」陸曉裳露出了哀淒說:「只是命運弄人,竟致如斯,我不想傷了人,卻也傷了人,亞當斯,不管我如何的決定,你和何書帆總是要有一個人受傷,你說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她的眼淚再度氾濫成災。
「你不要管我——」
就在此時,一個男性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了過來,她和亞當斯不自覺的回過頭去,一眼看見何書帆直挺挺的站在門邊,帶著一臉的凝重和蒼白望著他們。
那眼裡,似乎有一抹難言的傷痛和苦澀。
而他的出現,同時也把亞當斯和陸曉裳都給嚇了一跳。
「是你!書帆。」首先,陸曉裳從震驚裡叫。
然後,何書帆慢慢的走過去,停在燈光下,用認真而嚴肅的表情看了看亞當斯,又看了著陸曉裳,才一臉凝思的說:「其實,你們剛剛的談話,我在外面已經聽到了,曉裳,你根本不用管我,你有權決定自己的幸福,不管你的選擇最後是誰,我都不怪你,也無權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