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裳一驚。「你是什麼意思?」她睜大眼珠問。
何書帆突然把眼光望向病床上的那張漂亮而稚氣的臉龐,他心頭翻攪的說:「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回到亞當斯的身邊。」
他的話一出口,就把陸曉裳和亞當斯都震駭到了極點。
「書帆。」陸曉裳顫顫的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何書帆再度看著她,深深吸氣的說:
「要我下這樣的決定,坦白說也是很難,曉裳,我掙扎了許久,最後我的理智告訴我,我必須放了你,因為我不想讓你後悔嫁給我,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們彼此的折磨,那只會害了小南星,畢竟亞當斯說得對,小南星不能再有第二次意外,況且他是藍家的孩子,又是承襲著拜月族的血統,他總要回去認祖歸宗,我不能讓我的存在,成為你們幸福的阻礙,使你們一家三口無法結合在一起,而要離散,各分天涯,那是人間最悲慘的事,也是我所不願意見到的,雖然我從未停止過愛你,可我不想造成你們日後的痛苦,這份痛苦也將會包括我的。」
陸曉裳一時聽得情緒激動。
「那你準備好的婚禮要怎麼辦?」
何書帆露出一絲苦笑。
「你不必替我擔心。」他說:「明天我就去取消婚禮的一切準備,幸好喜帖還未印妥發出去,不會造成我們太多的困擾,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亞當斯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小南星也不會因此而失去父愛。」
「可是你呢?」陸曉裳不安的說:「你一定會受傷的,書帆,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何書帆輕輕搖著頭。
「我承認我此刻的心如刀割。」
他啞啞的說:「也承認我不知道這樣的傷痛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好起來,但我看得出來,你仍舊愛著亞當斯,仍舊對他舊情難了,你所以答應要嫁給我,是因為倉促中含有太多的意氣用事。如今我都明白了,就算我對你有太多的迷戀,那也只是得到你的人,卻未曾得到你的心,我要這樣的婚姻幹什麼?我何不成全了你,終究能看著你幸福,更少我也能得到一些些的欣慰。」
立刻,一串淚水盈盈然的從陸曉裳的臉龐滑落下來。
「書帆。」她淚痕斑斑的說:「這全是你的真心話嗎?你真的要成全我和亞當斯,真的要取消我們的婚禮?」
「是嗎?」亞當斯又驚又喜的說:「何書帆,你愛陸曉裳並不亞於我,要你心甘情願的放開她,你不後悔嗎?」
何書帆轉頭看著亞當斯。
「只怕我不這麼做,我會更後悔。」
「為什麼?」亞當斯問。
「因為在見過你之後,」何書帆發自內心深處的說:「我發覺我輸給你太多太多了,亞當斯,你有英挺的外表,有朗朗的氣度,有尊貴不凡的特質,和真摯不悔的深情,還有拜月族的南十字星圖騰,而且你的出身和家世,都高人一等,是鷹古集團的總裁,旗下有數以萬計的子公司分佈在世界各地,而我呢?我只是一間小小服裝公司老闆的兒子,我除了年輕氣盛,又要拿什麼來跟你比?」
「不!何書帆。」亞當斯搖著頭說:「你不要看輕自己,在我眼中,你是個優秀而不可多得的好人才,不但坦率正直,也光明磊落,論起來你是個可敬的對手,而我所以會贏你,只是贏在我比你更早認識曉裳。」
何書帆抿了嘴唇。
「謝謝你。」他說:「謝謝你替我找到了這樣完美的理由來安慰我,不過,在我親手把曉裳交給你之前,你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何書帆不禁閃著—層淚霧看著陸曉裳,好半天,也才回神,低低的說:「替我好好照顧曉裳,別讓她再受傷了,也別再讓她掉眼淚了。」
「會的!」亞當斯保證的說:「我會用所有的真心去呵護她,決不再讓她受到一點一滴的傷害,並且我發誓,我會愛她一如科摩湖那美麗的白色桑亞那花,永永遠遠的讓她開在我的心湖裡。」
忽然,何書帆的臉上充滿了失意。
「很好,亞當斯。」他握著他的手說: 「有了你這一番承諾,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曉裳交到你手中,也祝福你們能夠相守一生,直到白髮如霜,直到天長地久。」
然後,他轉過身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下子,望著他那孤獨而瀟灑的身影,消失在光線裡,陸曉裳更是哭得肝腸寸斷,淚落如雨,整個人就哭倒在亞當斯的肩膀上,心如刀割的說:
「是我負了書帆,是我對不起他。亞當斯,他是這樣一個心胸寬闊,豪情萬丈的男子漢,究竟要我怎樣,才能還他的一生,還他的真情?」
亞當斯不自覺的摟住了她。
「你不要傷心!」他沉吟的說: 「我永遠不會忘記何書帆的這片成全之心,如果不是他,我們一家三口又怎麼能夠團圓。我想,對於他的這份恩情,我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什麼決定?」陸曉裳朦朧的問。
亞當斯突然笑了,說:「我決定要讓鷹古集團和雲霓世家簽約,將他們所設計的服裝推展到世界各地的時裝重鎮去,當然,我也會把所有的行政企劃都交給何書帆全權主導,而你也不能閒著,曉裳,你除了當鷹古集團的總裁夫人之外,還必須為我旗下的歌劇團設計服裝,最主要的,你也必須是我們這個合作企劃案的設計師,這樣才不會埋沒你的才華。」
「呵!」陸曉裳嘟起嘴巴,「原來你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
亞當斯笑得更迷人了。
「我這麼做,」他笑不可抑的, 「還不都全為了你,曉裳,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認真和癡心,是天地可以為憑,日月可以為證的。」
聽著聽著,陸曉裳激動得熱淚盈眶。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引得亞當斯更加心疼不已,就憐惜的捧起她的下巴,用自己灼熱的嘴唇,輕輕吻去她的淚痕,然後,深深的印烙在她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