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連她拿槍對著你都能分心,無華,說話啊!」
彷彿人偶的他緩緩回神。「我在想,為什麼不能對她說真話?」
「旁邊有人看著!」搭檔檢查門窗,防範外人接近竊聽。「再等一等,時候快到了!BOSS不是說,藉維羅納吞併長空幫的機會,處理掉所有關聯組織,你很快就能解脫了!」
展無華無動於衷的走到椅子前坐下。「她不是這樣子的……」他的話,揭露了影響他的理由。「如意很單純,不太相信人,但她容易心軟,不會出手傷人。她父親把她保護得很好。」
可剛才,那個憤恨的女人是誰?
「別感傷了。」搭檔找出醫療箱,包紮展無華的傷。「你不是連背叛你父親也不在乎嗎?」
「不一樣。我和父親沒感情,他只會糟蹋我媽。我是舅媽養大的,如意和他不同!」展無華揮開搭檔,一手抓住受傷的腹部,讓傷口裂得更嚴重。「我記得她開心的模樣,怎麼會變成這樣,誰讓她那麼憤怒?」
全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
早知道她是無辜的,向自己保證過要保護她的,怎麼仍是傷了她?!
「別亂動!」搭檔手忙腳亂的制止展無華自虐。「有芬蘭在,他答應幫我們勸她,不是嗎?」
沒有用的,他的如意已經死了,不會恢復成本來的模樣了。展無華搖了搖頭,垂眼輕聲一歎。
「我累了……」
第五章
跑車飛馳,銀亮的光澤,在暗夜劃過一道耀眼的流光。
「為什麼阻止我?」如意略帶濕濡的雙眼含著一絲怨氣,她問開車的芬蘭,語氣不穩。「我有能力擺脫警察,不需要你插手。」
芬蘭暗自叫苦,加入國際刑警當臥底沒多久,不僅要兩頭兼顧,還得騙取敵方信任,更需協助前輩——解決感情問題。
「報復也不急於一時嘛。」他頭痛地找藉口。「單單肉體傷害,不足以令人崩潰,你看展無華隨你打罵,根本不痛不癢。我勸你找出他的弱點,折磨他的意志比較有效。」
「你說得對。」如意悵然若失,熬過各種身心摧折,為的就是今天的復仇,但當她行動了,痛楚與空虛仍舊糾纏——她得不到解脫。
因為傷害她的人,完全不在意她的痛苦!
「我先去找凱兒,解決了她再想法子對付展無華。」如意輕輕揉著胸口,傷痕早已癒合,傷痛不知為何依然存在,不時刺痛她。
芬蘭轉頭端詳如意,假裝關懷地勸:「其實你該做的是拋棄這段痛苦的回憶,重新開始,報仇沒什麼意義。」
「怎麼可能?心被打碎的人又不是你!假如有人欺騙你,取得你的信任,轉眼又毫不留情的傷害你,你能釋懷不記仇?」
芬蘭在心裡哀歎,他暗中所做的,正是如意所說的欺騙行為。「我確實無法理解你的傷痛,不過,我見你越恨鬱悶越深,這和作繭自縛有什麼差別?」
如意語塞,眼底的悲切愈加濃重。
「你們不是有句古話,叫『怨怨相抱何時了結』?」他用英文翻譯中文。
「……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意糾正,反問:「要是有人突然到你面前,狠狠的揍你、踩你、打你、罵你、虐待你、再甩你幾個耳光,然後誠懇的對你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叫你寬恕他,你會嗎?」
芬蘭擰起眉,俊俏的臉蛋變為猙獰。「我會加倍揍回去、踩回去、打回去、罵回去……再回答,我不是中國人,聽不懂中文。」
如意攤手。「我瞭解。」
「我不瞭解,你要怎麼對付展無華?要不要殺他,或讓他變成殘疾,該怎麼做你才滿意呀?」
如意啞然,空虛感穿過她冷靜的假象,將她的眼眉染滿淒涼。「無論怎麼做,我都不可能滿意。」
她被殺了,活生生的撕成碎片,只想著報復,狠狠打擊傷害她的人。
她已無法思考,報復真能讓她高興嗎?
不可能——她知道!縱使將他千刀萬剮、五馬分屍,她也無法滿足,還是覺得空虛!
「或許,」芬蘭頓了頓,在腦中整理前輩交代他說的話。「你教他悔過認錯,彌補你,重新對你好,這……似乎不錯?」
「說什麼傻話。」如意露出比哭更難看的笑,心都被弄碎了,怎麼彌補?
她打開車窗,夜風吹入,吹乾了她眼角的淚光;閉起眼,讓風把自己冰凍到毫無知覺。然而呼嘯的風聲恰似醉夢呢喃……喚醒她記憶中的溫暖。
誰說過,不到死,不分開?誰說過,今生都要相守?
如意受傷的心,被無形的力量揪緊。她摀住耳朵不聽,心還是痛著。
如意,如意……曾愛過的人,是怎樣溫柔地,喚它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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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陣怪異的響聲,似乎是敲打聲?
凱兒下床打開燈,闐暗的臥房一亮。她走向窗戶,剛拉開窗簾,一張陰冷的容顏清晰映在玻璃窗上,闖進她的眼簾。
「啊!」凱兒悚然一叫。
如意一拳擊向窗戶,巨大的破碎聲響起——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灑落一地。
凱兒往後退了幾步,強掩慌亂。「你真不簡單,能找到這裡。」
如意的臉充滿陰氣。「你更有本事,應該坐牢的人,竟自由自在的度假?」
「挨了兩槍還能活蹦亂跳,我才要佩服你。」凱兒一手彎到背後,摸著後腰上的武器。
「我父親待你不薄,凱兒。」如意進入房中,手裡的短刀慢慢增多。
凱兒出人意料地微笑。「無知!我父母兄妹全是你爸爸殺的,他待我好?」
如意微愣。她知道父親做過不少壞事。「你是誰?」
凱兒毫無理虧之色,報出原名,繼而憎恨地表示:「留他一條狗命坐牢,已經是天大的恩德!」
她的父母原是七星堂的幹部,因理念不合與龍家反目。
「我父母無意與你爸爸爭奪什麼,他們只想離開這裡到國外開始新生活,但你爸爸為了樹立威信,消除異己,將我所有的家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