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鬧事!」祭前禈低罵。祭元祠無所事事,喜歡到處雲遊,很容易就會結交一些有的沒的朋友,帶回來海島嬉鬧。祭元祠會認識梁翃,祭前禈其實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但將梁翃帶回海島,這一點,祭前禈無法苟同。
多聞拿掉祭前禈手心的殘花。這神奇的高原之花,看是幽藍色澤,揉捏後,汁液赤亮如血沫,沾滿他倆的手。
祭前禈皺眉。「梁翃有沒有對妳做什麼?」
多聞牽著他,走到圓桌,抽濕紙巾,擦去兩人手上的花液。「她只是來考察海島環境與生態而已……」她拉著他坐入雙人安樂椅裡,身子靠向他懷裡,眼睛望住床尾凳上的束口袋,說:「已經不要緊了,前禈──」
祭前禈緩緩舒眉,大掌撫著她的發。熏風徐來,他低頭尋吻,唇貼著她柔嫩的紅唇。
「媽說,她以前害喜,都吃這些料理──」他放開她的唇,掀起瓷盤蓋子,一股梅香迎面撲鼻。
多聞精神一振,張大眼睛,看著盤裡可口的食物。
「梅醬雞肉派,還有酸桃子燉蔬菜湯。」他打開保溫餐盒,將湯移到她面前,湯匙塞進她手中。「趕快吃嗯。」
多聞點點頭,美眸噙著淚光。「你有跟媽媽說,過一陣子,我一定陪她吃飯嗎?」婆婆原聿鈴跟她說過,祭前禈打小極少與人共進餐食,就算約好一起用餐,他也會失約,好不容易今天成了家,有個妻子在旁提醒。婆婆今天很高興約了他們夫妻共進午餐,沒想到她因為孕吐太厲害,臨時缺席了。
「媽知道。她說,妳身體要緊。」祭前禈幫她把梅醬雞肉派切好。
她吃了一口,才知道自己肚子好餓。
「吃飽,睡一下,再回龍鱗湖區嗯。」
多聞頷首,一口接一口地吃著。祭前禈坐在她身旁,雙眼一刻也沒移開地注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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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聞睡了後,祭前禈無聲無息離開臥房。他取走露台上的風箏,走空中過道,到達祭元祠房外的露台。祭元祠正和一干男男女女喝下午茶,梁翃當然也在其中。祭前禈將風箏放在庭園桌,蓋住滿桌的茶點。圍桌而坐的悠閒人們傻了眼,目瞪口呆。
祭前禈睥睨著祭元祠,以高原語言說:「管好自己的客人!」然後轉移視線,看向坐在靠牆長椅的梁翃,雙腿朝她邁過去。
梁翃呆住。祭前禈俯下身,大掌壓在她左右兩側的椅背。「昆蟲標本還沒找到嗎──」他的嗓音極低極冷。
梁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嘿,我親愛的前禈堂哥,元祠保證──我的貴客們,絕不會再走錯地方嗯。」祭元祠拿開桌上的風箏,站起身,走到祭前禈背後,像在演講般,眼神掠過每位客人,說:「各位,你們可得記得我的房間是這兒──瞧,午後的陽光會在我的露台偏斜四十五度,很好認。所以,別再把風箏放到我堂哥的露台嘍。」他笑一笑,拍拍祭前禈的臂膀。
「堂哥要留下喝茶嗎?何不找堂嫂一起……」
不等祭元祠說完話,祭前禈旋即走入過道。
祭元祠看著他冷漠離去的背影,挑著唇角,對梁翃道:「翃姊,妳做了什麼惹怒我堂哥呀?!」
梁翃瞪住祭元祠。「還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命定』!」語氣硬邦邦。
祭元祠哈哈朗笑。「莫非妳以為我在開玩笑,想去毀了堂哥堂嫂的婚姻?!」
梁翃咬唇,嗓音從牙關擠出。「你們祭家的男人真可憐,莫名其妙就被傳統綁住。」
「是家族神秘的傳統──」祭元祠拉長尾音,表情戲謔。「我可不想被綁住。」他坐到梁翃身邊,凝視她。「跟翃姊談戀愛就不會被綁住?翃姊是自由主義者?談戀愛絕不為束縛某人嗯?」這一連的問句弄火了梁翃。
「我從今以後跟昆蟲談戀愛!你們祭家的男人都去死好了!」梁翃生氣地嘶吼著。
祭元祠拍手大笑,說:「好好好……都去死。」
這天晚上,多聞住進了蘇林的屋子,就沒再出來。幾日後,多威去看多聞。蘇林正在為多聞做檢查,多威坐在長廊沙發上,等待著。
沒多久,祭前禈走出診療室,臉色沈凝,似乎很疲憊。
「這幾天,你一直留在這兒陪小聞?」
祭前禈抬眸看見多威,叫一聲:「爸。」
多威問道:「小聞還在做檢查嗎?」
祭前禈搖首。「蘇林說,胎兒的心跳停了,得安排手術。」他的嗓音很平靜,但聽得出壓抑。
多威胸口一震,神情複雜。
沒多久,蘇林從診療室出來。
多威馬上站起身,急問:「是什麼原因?小聞的身體……」多威欲言又止,焦慮地望著蘇林。
蘇林解下口罩。「胎兒心跳停止有很多原因,我剛在儀器上,看到多聞肚裡的孩子,只有一心房一心室,應該是自身發育不全造成的。多聞的身體倒是沒什麼問題,你別擔心。」說著,她轉向祭前禈,接著道:「我安排明天手術。宇妥會把該注意的事項告訴你。」
祭前禈頷首,往沙發坐下,雙手抱在頰鬢,顯得有些懊喪。蘇林撫撫他的背。「多聞也需要你的安慰嗯。」說完,她離開長廊。
多威看著祭前禈,大掌放到他背上,悠緩地開口:「小聞母親的家族帶有遺傳性血液疾病基因──」
祭前禈猛地抬頭。
「懷孕對她來講是件冒險的事──」多威眸光深遠,繼續說:「她一懷孕就開始發病,生產時更因大量出血而死亡。這也是為什麼我在聽到小聞有你的孩子,會感到那麼震驚的原因。我擔心小聞跟她母親一樣……現在,也許上天另有祂的安排吧……」孩子沒了,對女兒也許不是傷害──這是身為父親的多威的私心以為,但多威不能對祭前禈說這話,畢竟那是祭前禈的一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