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祈民輕拍她的肩膀。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再說些什麼了。
「總監在辦公室裡,心情好像不太好,妳待會兒進去後小心一點。」他小聲的警告道。
她點點頭,假裝沒聽到周圍的竊竊私語,做了個深呼吸後往總監辦公室走去。
敲敲門走進辦公室,谷繼勳正一面講著電話一面翻動面前的文件,像是沒注意到她進來似的。
她走到位子將手提袋放到椅子上,心裡祈望他這通電話講久一點,不要讓辦公室有安靜下來的機會。
但天不從她願,她才坐進椅子拿出一迭稿紙放在桌上,就聽見他掛上電話的聲音。她背脊瞬間僵直,想故作輕鬆,動作卻益發不自然。
「領子扣的既高又緊,妳現在還活著真令我驚訝。」知道她在遮掩什麼,谷繼勳嘲諷的說。她不會感到呼吸困難嗎?
安東妮沒說話,拿起鉛筆開始在稿紙上振筆疾書。
「幾個印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值得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呀!真抱歉,我忘了自己不是嚴錚龍,如果是他給的吻痕,妳應該就不會那麼羞於見人了吧?」他看著她的側臉,故意刺激道。
她仍像沒聽到般,手裡的筆從沒停過,彷彿突然文思泉湧到忘我的地步。
突然,她筆下的紙被抽走,鉛筆在被抽走的稿紙上拖曳了一條長長的黑線。
山川壯麗,物產豐隆,炎黃世冑,東亞稱雄……
谷繼勳皺起眉看著手中稿紙,這算什麼?她故意不聽他說話就是在寫這個?
他將稿紙扔回她面前。「既然妳那麼愛寫,那我就給妳三天的時間把我要的文章寫出來,寫完後妳就可以走了。」說完他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安東妮猛地抬頭,接觸到他沒有溫度、冷硬如冰的眼眸,心房倏地冷了下。
「走了?」她不解的重複道。是叫她不用再來的意思嗎?
「沒錯,三天後妳就可以走了,不管寫的是好是壞,時間一到妳就走。」
他說的那麼絕、那麼冷漠,她只覺得心臟像被雙無形的手給緊緊掐住般難受,感覺呼吸困難了起來。
「可是你不是說……我的感覺還太少,寫不出來?」她突然有些發慌。
「這幾天的經驗還有昨晚發生的事如果還不夠妳寫的話,我允許妳加油添醋或是加入自己的幻想,再不夠的話妳還可以去找嚴錚龍,我不介意讓他取代我的位置。」
「你別以為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他的態度真令人生氣。
「所以我才叫妳去找嚴錚龍呀!」谷繼勳心不在焉的打開計算機。
「這是我們的事,為什麼你老是要把錚龍哥牽扯進來?他根本什麼事都不知道。」她生氣的回答。
他嗤笑一聲。「要是他知道我們兩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妳認為他還有可能會置身事外嗎?」嚴錚龍最好是帶把刀來找他,這樣他便有個好理由將他順理成章的幹掉!
忍無可忍的,安東妮憤怒的從椅子上跳起,衝到他面前雙手揪住他的衣襟。
「辦公室外那些惡意的話我可以當作沒聽到,模特兒聯合起來欺負我我也可以忍下來,但我怎麼樣都無法忍受你拿我的清白開玩笑!除了我身上的吻痕,我們昨晚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對不對?你居然說這種謊來騙我,很好玩是不是?你為什麼那麼惡劣,你就這麼討厭我嗎,討厭到拿我的貞操來開玩笑的地步?」她火大的質問。」整個早上忍受下來的窩囊氣,一下子全爆發了出來。
在她說話時,谷繼勳俊臉上閃過了驚訝、不解、憤怒及猶疑,最後歎息的搖搖頭,臉上帶著滿不在乎的笑。
「原來妳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笨嘛!沒錯,我們昨晚的確沒做愛,早上的事只是一個玩笑,我就是這麼惡劣的人,這樣行了嗎?」
她因為太過震驚,雙手鬆了松,他也就順勢撥開她的手。
他拍拍領口,古銅色的俊美臉龐儘是令她心碎的陰沉與冷酷。
「三天一到就請妳離開,三天內把稿子給我我會更歡迎,只要妳交了稿,我們就兩不相干。」說完,他伸手按下內線通話鍵。「陳祈民,安小姐說在外頭寫作比較容易專心,請你現在找幾個人進來把她的辦公桌給搬出去。」說完他結束通話,將注意力移到計算機上。
他收起對她的注意,就算眼角餘光看到她正渾身發抖也一樣。
就到這裡為止,他要回到原點,回到懲罰她的初衷,截斷所有不該有的感情與情緒。笑話!他谷繼勳是什麼樣的男人,還怕找不到女人嗎?
她想跟嚴錚龍在一起,那就去,他眉頭皺都不會皺一下。
安東妮氣憤的雙拳緊握。「你說兩不相干是什麼意思?」
他頭也沒抬的回答。「字面上的意思。妳交稿,我不告妳,就這樣。」
他真的想跟她把關係斷得乾乾淨淨?在他像情人般對待她、親吻她,看光她的身子後?
「我從來都沒說過在外頭寫作比較容易專心。」她急切的說。
不是心中突升的失落與空虛感讓她不想離開他,而是不甘心讓他白白佔便宜!
沒錯,就是這樣,她的鼻酸不是因為傷心,而是不甘心。
谷繼勳緩緩的吐了口氣,伸出食指重重壓下通話鍵。
「陳祈民,找幾個人進來抬桌子是要多久呀?現在馬上給我滾進來,立刻!」他大聲咆哮。
聞言她氣得渾身發抖。「你有本事就衝著我來好了,幹麼把氣出在不相干的人身上?」陳祈民對她比他對她好上一百倍、一千倍,他憑什麼這樣對待她的恩人?
「我是這家公司的老闆,愛對員工怎樣就怎樣,妳管的著嗎?」他狂傲的說道。
安東妮深吸一口氣,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你剛說只要我交了稿,我們兩個就互不相干了對吧?」
「妳的耳朵沒問題嘛!」
才說完,一瓶礦泉水立刻對他兜頭淋下,他整個人立刻像彈簧似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氣急敗壞的撥著身上的水。「妳幹什麼呀?」他怒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