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嫻翻坐起身,「你不知道我是誰,才救了我吧!」
「我需要知道你是誰嗎?」不奇好笑的說:「救人有分認識與不認識的嗎?」
「難道……平凡——嫂子願意讓你救我?」筱嫻掐緊被子,緊張的問。
「當然,是平凡親口要我救醒你的。」不奇拍拍她說:「你安靜的歇歇,我還要去找妹子聊天,外頭有丫頭在,你有需要就叫一聲。」
「等等。」筱嫻在她身後喊著。
不奇轉過身,「還有事嗎?」
「告、告訴平凡嫂子,說我筱嫻……謝謝她。」
***
無垠星空高懸頭頂,能夠枕著夏夜涼風,斟壺小茶配盤小菜,最是雅興。
「原來如此。」不奇嚼著小花生米,邊說:「難怪那位筱嫻姑娘一聽見我是你姊姊,臉色就變了兩三次。幸好我醫治她時,她是昏迷的,否則我看她死也不會讓我動她半根寒毛,光怕我下毒就夠了。」
「不奇姊愛說笑。」平凡又為不奇添茶。
不奇搖搖頭,一臉正經的說:「我說真的,若是你事先把她對你做過的種種惡事告訴我,我當真會在她的處方里開一點瀉藥。多少讓她發洩出火氣,別老是想著要搶人家老公嘛!」
「好久沒與不奇姊見面,真是……變多了。」
「怎麼我變醜了,還是變胖了?」
「都沒有。」平凡支肘想著,「好像是多了分活潑,少了分正經。」
不奇戳戳她的腰問,「好呀,取笑起姊姊我來了。太久沒嘗我這搔癢絕技,忘了我的厲害嗎?」
平凡躲著,「救命呀!不怪姊,救命!」
兩人都停下手來,平凡一愣不奇,「要命,少了不怪,咱們兩人就像缺胳臂或少腿似的。」平凡頗有同感,點點頭,「真的,好久沒聽見不怪姊的消息。她到了關外之後,就像失蹤似的。為什麼不怪姊的爹娘要送她到關外呢?」
「還不簡單。」不奇大歎口氣,「怕讓人知道自己養了個『魔女』女兒。有時候我真不明白叔父與阿姨是怎麼想的,難道非得要正經八百的當個不動菩薩,才是真的好女兒嗎?」
平凡感觸很深的說:「我真懷念黑心村的日子。」
「傻瓜。」不奇敲她一記說:「嫁人了還說這種長不大的話,我替婆婆教訓你。」
委屈的摸摸頭,平凡眼眶一紅。
「傻平凡怎麼好端端地又哭起來了。」不奇攬著她,逗著:「久久不見還是個愛哭鬼啊!都已經是別人家的娘子,孩子的媽了!」
平凡抹去淚水,瞪大雙眼,「不奇姊,你怎麼會知道!」
「我這雙眼睛不是白生白長擺好看的。」不奇捏捏她鼻頭說:「我方才一摸你腰間就曉得,怕不有兩、三個月,想騙我你還是多學幾年吧!」
「我怎麼敢騙你呢?不奇姊。」
「你相公應該高興得很,像你姊夫一聽見我有孕在身,差點沒高興地暈過去。」
不奇抬拾眉揶揄道。
平凡垂頭喪氣的說:「我沒告訴他。」
「沒告訴他?為什麼?」不奇張大嘴,「再過個把月你肚子就會挺出來,你想瞞他做什麼?這種事瞞也沒用的。」
平凡轉過頭去,嘟著嘴不說話。
「噢,我曉得了。」輕輕的不奇說。
稍一個瞥眼,懷疑不奇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平凡沒吭聲。
不奇一邊品茗一面閉目吟詞歌賦起來。
心頭的懷疑逐漸啃蝕她,平凡最後推推不奇姊,「別唱了,好姊姊。你就把話說清楚,你曉得什麼、什麼時候你又曉得了?」
不奇促狹的笑著:「我何時說過我曉得了?我什麼都不曉得。」
「你別玩我了。」平凡嗔道。
不奇歎口氣,拉過平凡的小手說:「你長大不少了,平凡妹妹,可是還不夠成熟呢!」
「不夠成熟?」
不奇點頭說:「你是現在心底下最痛苦的人,是嗎?」
「姊姊的意思是?」
「想想看,你喜歡自己的夫君做一個薄情寡意、不重諾言的人嗎?他對於別人的托咐若是隨隨便便地敷衍,還算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嗎?」不奇語重心長的說:「沒錯,看見自己夫君與其他女子糾纏不清是很難過,但是你要睜大眼睛去瞧去看,別永遠先下判斷,別下莽撞的結論。你不是怪他沒給你解釋機會,就誤解了你的舉止,難道你現在對他就有許多許多的信心嗎?」她溫柔地再說:「不經一番風霜哪得梅花滿枝頭?這正是考驗你與他的最好時機。你要靠心也要聽從理智來下決定。
知道嗎?」
深深思量不奇姊的一番話,點破平凡心中所有的盲點。當人們處於自身苦楚時,無法去在乎別人的苦楚,當她沉溺於自己的悲傷時,她有沒有為鷹飛設身處地的想過?
這時候,鷹飛真正需要的,是她。
「我好高興不奇姊你來看我。」平凡撒嬌的賴在不奇身上說:「你乾脆就留下來當我的師爺好了,替我拿主意定法子。」
不奇扮個鬼臉,「恐怕我就算想留下也不成,這回我沒告訴你司徒大哥,匆匆忙忙跑來,他回去人成要和我大大訓話一番。」
「這麼一講,對了,不奇姊,你怎麼曉得我需要你來呢?」
「可不是我的神機妙算。」不奇自懷中搜出一封紙書,「我接到這封信,立刻動身趕來。」信上寫的簡單,意旨是平凡非常想念不奇,希望能邀請她到府上住個兩三天,讓姊妹們好好的聊聊。
「這是鷹飛寫的信。」平凡瞪大雙眼,「為什麼?」
「為了給大嫂一個驚喜啊!」突然間樹稍倒掛金鉤現出一張小臉,「可是信是我替大哥派人發出去的。」
「小鸚!」平凡試著皺眉緩和她的笑臉,「你又在偷聽了。」
「這回可不是。」小鸚轉個身子自樹上翻身下來,自從與嫂子學藝之後,她身手越來越靈巧,「我先上樹睡覺,你們後頭才到林子小亭來喝茶聊天,所謂先來後到,我怎麼算偷聽呢?」「好吧,算你有理。」平凡執起信說:「你說這是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