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汪汪的幽眸中,寫滿歉意,眨出一串淚,柳心荷哽聲道:「臥龍,對不起……」
強壓下自己的情緒,東方臥龍擠出一抹笑容。
「來吃飯吧!就當是陪我!」
柔順的點頭,她知道這半年來,為了她,他忍,百般對她好,她也想當好女人,服侍夫君,但,每回想起孩子流失的主因,她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恐懼。
她克服不了那一層恐懼呀!
「吃吧!」
他反過來服侍她,端著碗筷給她,見她愣愣地,心想,她大概還怕他,沉重的放下碗筷,他坐回對面的位子,端起碗,逕自吃著。
看著夫君落寞的神情,柳心荷心中又鋪上一層愧疚,抖著手,捧起碗,含進了一口白米飯,淚珠又滾滾滑落……
儘管垂首猛扒著飯,但他知道,她一定又哭了。
他面無表情,囫園吞著入口的飯菜,吃不出任何美味。
滿地的殘枝碎葉,如狂風掃過一般,幾把刀劍,從半空中,同時落地。
東方臥龍頹喪的站在園中,汗水沁濕了他的衣服,粗重的喘息聲,是揮刀舞劍一個時辰的尾奏。
兩眼渙散,盯著地上的落葉,他又想起半年前那一夜……
那一夜,聽聞東城百姓,對他愛戴有加,下屬們各個對他坐上國主之位,謂之指日可待。
滿心歡悅之餘,大擺宴席,飲酒助興……
那一夜,喝多了,醉了,回房一見到美嬌娘,禁不住體內慾火翻騰,摟她強行歡愛。
誰知,酒後的粗蠻,傷了她的身子、也傷到了他們的孩子。
她肚裡八個月大的孩子,就在他粗暴的力道下胎死腹中。
此後,她對他的碰觸,甚為恐懼,怕是那一夜的情景,已在心荷的心中,存下了陰影。
他憐她、愛她、體恤她,不強迫她盡侍妾的義務,甚至還為了她,另築一處心荷院,讓她好好靜養。
乾坤曾提議要找別的女人來服侍他,但被他斥喝了一番。
他愛心荷,也知道心荷不願他碰其他的女人,為了心荷,他會忍,他相信,總有一天,心荷會打開心防,和他一起重新過著甜蜜的生活。
一晃眼也半年了,心荷的心病,似乎愈來愈嚴重,請了許多名醫,吃了許多藥,仍是不見她開懷一笑。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再一個半年、或者無止盡的半年?
這種盲目的等待,令他愈來愈心浮氣躁,連脾氣也一天比一天暴躁。
踉蹌的退了一步,環視著園內秀光的樹幹,腦中突然閃過乾坤的提議。
或許,暫時離開東城堡,對他和心荷來說,都是好的!
心荷一直認定,他們的孩子,是個男娃,長得像他,見到他,心荷就會想起孩子,如果沒見到他,或許她會慢慢遺忘孩子的事。
這麼認定,心中當下作了決定,大步的邁出園外,他威喝地朝守在園外的一名發抖衛兵說道:「叫軍師馬上到我的書房來!」
「是……是……屬……屬下馬上去!」衛兵早被先前他在園內狂揮枝葉的情景,給嚇的手腳發軟,這兒,聽令之餘,連滾帶爬的離開。
今兒個是任老爹的生日,也是忌日,一大早,任舞月和娘親就到市場買菜,一整年,捨不得買、捨不得吃,就為今兒個,幫爹爹和大哥,準備豐盛的祭品。
他們生前,吃不到一頓山珍美味的菜餚,死後,頭一年的忌日,雖未能炮鳳烹龍,但至少她們娘兒兩,也會為他們爺兒兩,準備豐盛的一餐。
雖然今日不賣菜,但任舞月一到市場,便先幫賣豆腐的阿婆擺攤,任大娘則先到魚販那邊,挑選要買的魚。
「舞月,你們今天怎麼不擺攤了?」
豬肉榮的二兒子胖子明,手中拿著一塊炸過的豬肉,堆著滿臉的笑,走過來。
「不用你管!」還在為前日胖子明沒送回禮的事生氣,任舞月幫阿婆擺好攤子後,像趕蒼蠅一般的趕著他。「胖子哥,你要是不買豆腐,就閃遠一點,免得妨礙阿婆做生意。」
「喔。」胖子明退了一步,沒擋在攤子前。「舞月,為什麼你們今天沒擺攤子?」
看不出舞月正在生他的氣,胖子明滿心好奇她們不擺攤賣菜的原因。
「我說了,不用你管!」斜瞪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中那塊比她手掌還大的炸豬肉,她又漲了滿肚子的氣。
有錢、沒錢,果然差很多。
她和娘一整年,都捨不得花錢買一塊肉吃,這胖子哥一大早的食物,就是一整塊肉,真教人嘔的!
早知道,她就和娘商量去賣豬肉,每天就有吃不完的肉,還會吃到吐咧!
「為什麼?我們不是朋友嗎?」咬了一口肉,胖子明呆頭呆腦的看著她。
「誰和你是朋友啊!」哼了聲,任舞月離開阿婆的豆腐攤,走到別處去。
胖子明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也對吧!我們以後,也許不能做朋友了!」
聽到胖子明說這一番話,任舞月頓下腳步,回頭瞪他。
「胖子哥,你說這話什麼意思?」要不要做朋友,可是由她來決定的。
是她不想和豬肉榮的兒子做朋友,可不是豬肉榮的兒子不要和她做朋友。
窮歸窮,這點骨氣她可是有的!
「我哥說,他要娶你當媳婦兒,這樣的話,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嫂,不是朋友了!」又咬了一塊肉,送進嘴裡。他說的含糊,她聽得可清楚了。
「你哥說要發我?我才不要嫁他咧!」任舞月怒瞪著一雙杏眼。那個混賬東西,也想娶她?門兒都沒有!
「可是我爹娘說,娶你好,你會做生意,以後等他們老了,豬肉攤就可以交給你和大哥……而且,我爹娘還說,你和你娘,一定會答應這門親事的,因為你們窮,母女倆無依無靠……」
不等胖子明把話說完,任舞月一回頭,看見她娘正在豬肉攤前,她兩手叉著腰,氣呼呼地走過去。
「這……這怎麼可以呢?」任大娘站在豬肉攤前,手中拿著碎銀,騰在半空中,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