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瑩的心徹底涼了,一向疼愛她的額娘可以因為孩子,把疼寵傾向玉梅,那麼身為孩子的阿瑪,赫連也會如此吧!
妻子如衣裳,衣裳總有穿膩的一天,可是孩子一生一世與自己骨肉相連,難以捨棄。
怨只怨,她為什麼不像玉梅那樣爭氣,早日懷有身孕。
她以為自己可以永遠獨享赫連的寵愛,但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兒媳呀!」碧華側福晉似笑非笑地開口,「不是我們存心懷疑妳,只不過今天這事也太巧了,所以不得不多嘴問兩句。」
「我知道。」海瑩端起桌上的咖啡,「你們是想問我有沒下毒,對吧?我記得,當時玉梅喝的咖啡就是從這裡倒出來的,好,我證明給你們看。」
她頭一仰,將整壺咖啡灌入喉中,由於灌得太急,幾乎嗆著,但她含著淚水,仍舊一口氣也不緩,直至咖啡全數喝下。
「唉!世上哪有這麼笨的人呀。」碧華側福晉見狀冷冷插話,「這咖啡原是倒給賓客喝的,妳再壞心眼,也不至於想讓我們宣親王府承擔謀殺八旗貴婦的罪名吧!」
「姨娘是懷疑我在別的食物中下了毒?」海瑩毫不畏懼迎上她的目光,「那麼就請玉梅側福晉自己說說,今天她到底吃了些什麼,哪些是我親手做的!」
「姊姊別生氣,沒有宗人府的冊封,我哪能稱側福晉呀!」玉梅小聲道。
「一個人一天之中吃了那些東西哪能記得清?再說,玉梅懷有身孕,自然吃的比普通人多些,妳這不是存心刁難她嗎?再說了,若要下毒也不一定是妳親手做的食物,誰會做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傻事呀!」碧華側福晉步步相逼。
「那麼你們所指的毒藥就是這個吧!」海瑩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瓶子,「你們自己數數,它到底少了幾顆。」
「藥丸這麼多顆,哪兒數得清。」
「好,這麼說,不論今天我怎麼辯解都無濟無事了,你們既然認定了我是兇手,乾脆拿繩子把我直接綁送官府得了,何必假惺惺地問這問那?」
「格格好大的脾氣啊,問一問也不行?」
「只是問一問而已嗎?」海瑩哼笑,「你們也不必多費口舌了,我承認就是。」
「呃?」碧華側福晉一怔。
「沒錯,兇手就是我。我今兒得了這藥,第一個想法就是把那小賤人毒死,而且,讓她不能痛痛快快地死,最好讓她肝腸寸斷、七竅流血,讓她腹中的胎兒像腐肉一樣爛掉……不不不,毒死她都難洩我心頭之恨,最好是陷害她,讓眾人以為她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讓眾人以為她要來害我。哈哈哈!這樣我就可以殺人不見血地除掉她了!」
一邊說著這話,她一邊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回過頭,迷濛的眸子注視著赫連,淚水倏地如斷線珍珠掉下來。
「赫連,你也相信這話吧?」她輕輕地說。
「瑩瑩,不要這麼任性,胡說八道對妳有什麼好處?」赫連心疼地想上前擁住她,她卻將他猛地推開。
「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答案嗎?還有哪裡不滿意的?」海瑩緩緩拔開三月雪的瓶蓋,「如果還不能讓你們滿意,那麼我把這個吞下去,你們應該不會再有廢話要嘮叨了吧!」
瓶口一斜,藥粒盡數落在手心裡,她張開嘴,將掌心湊近……
「住手!」赫連一聲厲喝,將她的臂膀一拉,藥粒霎時落到地上。
但已經遲了,那藥粒已有幾顆入了她的口裡,入口即化。
海瑩呆呆地看著神色驚惶的他,看到他為自己焦急的模樣,忽然眼前感到一陣暈眩。
「這藥肯定被換過了,所以她才敢這麼做。」閉上雙眸之前,她聽見碧華側福晉掮風點火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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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梆子鏘鏘鏘地響了三聲,赫連推開玉梅的房門。
「呀!貝勒爺,您來了,正好側福晉還沒睡呢!」丫鬟笑咪咪地迎上前。
側福晉?呵,真是母憑子貴,名冊還沒入宗人府,大夥兒都爭相討好地叫她側福晉了。
連屋子裡也頓時變了模樣,簾子、帳子、被子、屏風,全換了新的,爐裡點著昂貴的上好熏香,金玉器皿將昏暗的角落襯得熠熠生輝。
這些日子無人理睬的可憐小妾,搖身一變成了光鮮奪目的貴婦人,舒舒服眼斜靠在楊上,聽著書僮給她唸書上的故事。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要跟側福晉說。」赫連沉著臉道。
「是。」眾丫鬟曖昧一笑,離去前不忘將被褥鋪好,床簾垂下。
他重重地坐到椅上,半晌無語。
「貝勒爺想安置了嗎?」玉梅戰戰兢兢下了軟楊,「奴婢給您打洗腳水……」
「奴婢?」他哼笑一聲,「剛才她們不是叫妳側福晉嗎?」
「那是她們瞎喊的,奴婢不敢……」
「今天我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您不都聽海瑩福晉說了嗎?」
「我現在要妳自己說。」他狠狠盯她一眼。
「我……」玉梅倏地跪在地上,「都是奴婢不好,一時糊塗,多服了幾顆三月雪,讓海瑩福晉受委屈了。」
「妳是一時糊塗多吃了幾顆,還是有意的?」
「奴婢不敢陷害福晉呀!真的是一時糊塗……」
「那麼當著眾人的面,妳為什麼不說實話?」
「貝勒爺,冤枉呀!當時奴婢想說,可說了有人會信嗎?」
「如果沒有碧華側福晉在一旁插風點火,說不定大家都會信。」赫連逼近她,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說,是不是妳跟碧華側福晉串通好了,唱這齣戲?」
「真的不關碧華側福晉的事,她只是一時同情奴婢,想幫幫奴婢而已……」
赫連鬆了手,起身坐回椅上,悠悠喝一口熱茶。
「我已經替妳準備好盤纏了,明兒妳就可以上路了。」
「上路?!」她一驚,「貝勒爺要奴婢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