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姓蘭。」她眼露異色的瞄了窗外一眼,轉身收起瓶瓶罐罐的易容用品。
這是刁難嗎?他欲哭無淚的垂下雙肩。「蘭二姑娘。」
表情略微一變的羅蘭衣朝他射出凌厲目光,指尖突然多了一抹暗沈污漬,像是致命的毒。
「就說我不姓蘭,叫我二姑娘,下次不准貼著牆角偷聽。」蘭字易暴露身份,她此次前來樓蘭城是有要事待辦。
梅、蘭、菊、竹的目標太明顯了,容易引人注意。
「是,二姑娘。」笑臉一揚,他的沮喪如朝露,來得快去得也快,馬上歡天喜地的繞著她打轉。
賊盜世家的二小姐現身於此有何作為呢?除了偷之外,似乎不需要再問明原由,她們羅家四姊妹都是盜中好手,一聽到有令人神往的寶物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去偷,然後佔為己有。
她們追求的不是寶物本身的價值有多高,而是在偷的過程中享受如入無人之境的樂趣,讓別人痛失所愛又無力追回。
「傳膳吧!」她今晚打算去探探路,摸清地形。
她不急著把東西偷出來,確保萬無一失前必須先有所準備,蘭盜出手不留痕跡。
「哇!終於可以吃飯了,我肚子快餓扁了。」方小巧興奮的跳起來,跑到門口敲那面專為住宿客人欲用膳時知會店家上菜的響板。
這是一間怪店,所以來此投宿的都是怪人,名聲不好照常有人光顧,日進斗金形成一種怪現象,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見過店家的長相,皆由跑堂的夥計穿梭於各個獨立、不受干擾的院落。
只見一個個面無表情的黃衫青年端著菜盤魚貫進出,不主動招呼客人也不與人交談,盤一落桌便躬身退出,絕不多做逗留的十分有效率,完全符合羅蘭衣貪靜的原則。
而這也是她為何選擇這個地方投宿的原因,不肯暫居外婆的娘家,並非她與店家交情匪淺。
「上頭的幼燕欠蟲食嗎?你這麼大的人,它們很難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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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打算露面的簷上男子正欲轉身離開,內有女子君子不宜窺探,為保人名節他早該在得其下落後離去,不應因那一聲有鬼的驚叫而停下腳步,窺視了他不該造次的一幕。
半掩的窗台隱約可見一道嬌媚的身影走動,雖未能得見其容貌是如何醜陋的嚇人,但是他清楚的看到一張垂動肉塊的臉皮由她臉上撕下,光滑如脂的側影讓他心口為之一動,竟萌生邪念想一撫水嫩的雪頰,是否如想像中一般細可膩手,並非他的錯覺。
不知是她知曉門外有人或是習慣使然,她始終背對著門口低垂著頭,像在忙碌什麼的與男扮女裝的少年交談,言語簡潔如同在考驗人的耐性,不疾不徐地不露任何神色。
若非她突然取出他家傳寶物放在手心把玩,也許他永遠也不明白盜馬和盜寶的賊會是同一人,她的易容術實在高明得令人匪夷所思,若不細察真會被她所欺瞞。
不過此刻他一點也不遺憾寶物為她所盜,倘若她明白背後的意義,相信她會考量再三才行動,不會順手牽馬又摸走他懷中的玉珮,令他有機會目睹她絕世的容貌。
這是一種緣份,上天注定的姻緣,讓他遇見她。
聽聞她出聲,他現身道:「寒夜玉麟,質地堅硬晶瑩剔透,雕功細膩不落俗套,冬溫夏涼充滿山林靈秀,非常適合女子佩帶。」尤其掛在她勝雪的玉頸上更添嬌色。
「寒夜玉麟?」羅蘭衣一挑眉,挺風雅的名兒。
「姑娘是否喜歡?」他試探的問。
「喜歡與否與你何千,它是我的。」寶物本無主,誰得誰主,不論手段。
溫雅一笑的柳縫衣不在意她強詞奪理,神情泰然的輕哄,「你說你的就你的吧!希望你不會後悔。」
「物各其主,何來悔意。」不知怎麼地,他過於愉悅的語氣令她覺得陰影重重,讓她聯想到伺機而動的東海青——一隻大漠飛鷹。
「姑娘之意是要定它了,絕無歸還的可能?」他給她最後一次選擇機會,以免她惱他欺人。
羅蘭衣背對著他,態度冷淡的凝視指上那抹黑點。「你在外頭窺伺半天就為了問我還不還?」
她的武功是不及偷術高明,但一般的地痞流氓她尚有餘力應付,只要不對上真正內力雄厚的武林高手,游刃有餘不足懼怕,況且她輕功過人能飛簷走壁,想要逮到她並不容易。
武學不精但她耳力驚人,十里之外的風吹草動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為盜之道首重耳聰目明,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絕不錯放週遭細微的聲響。
一開始她並未察覺他的存在,單純的以為是母燕回巢的風翅聲,輕得幾乎不可聞,他精妙的武學修為高出她甚多,是她再練一輩子也到達不了的境界,故沒能發現他潛伏在外。
若非幼燕的唧呼聲過於急切而引起她的注意,她恐怕遭人白看了一場戲仍未有所察,失了偷兒的敏銳和輕巧,輕而易舉的被他瞞天過海。
「那是其次。」在見到她之後,先前的顧慮已經不重要了。
「說、重、點。」儘管她生性冷情,但碰到慢郎中的他,她也忍不住動氣,她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你有點急躁,要不要我開帖藥除郁祛火?」瞧見她手心倏地收攏似要捏碎玉珮,眼露笑意的柳縫衣不禁流露出一絲對她的憐惜。
終歸是自己人,理應好生照顧。
「不要故意激怒我。」嫩如鶯音的嬌叱略微揚高,她柳眉倒豎的滿佈怒意。
若說他存心打破她心底的冷牆,那麼他是得逞了一半,向來不將情緒表露於外、冷得陰沈的羅蘭衣怒目橫視,冷火鬱積胸口不屑回頭。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對一般人而言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面皮清淨未上任何偽裝的她不輕易以真面目見人,為的是避免日後的諸多麻煩,偷兒可不想留下線索堵死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