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賭,柳縫衣的嘴角揚起又垂落,再次責怪自己的君子風度,為了證明並非貪好美色之徒輕易允下承諾,將懷中的佳人輕輕推開,任由無盡的想念折磨心坎。
他真的想她,並不是因為她絕色的容顏,光看她惱怒的神情他的心情就會異常開懷,像是逗弄著桃花的春風滿心喜悅,不讓她的偏冷性子如一潭死水般波瀾不起。
逗她是他目前唯一的興趣。
「柳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人家說話?聽說東街來了個要雜耍的洋人,我們去瞧瞧熱鬧好不好?」她好想看看金頭髮藍眼睛的怪物怎麼把刀插進胸口,人卻不會死。
柳縫衣嚴守禮教的將她攀著的手拉開,表情特別嚴肅的告誡,「姑娘家言行舉止不得逾禮,大街上拉拉扯扯實屬不當。」
他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像以前由著她胡來,萬一他蕙質蘭心的娘子混跡人群瞧個正著,她這下又有理由編派他的罪行了。
沒有例外地,他又多看推車而過的老人家一眼,總覺得佳人就在他四周。
「有什麼關係,樓蘭城的民風開放不像大宋那般拘謹,身為你未過門的妻子,貼緊些也是應該的。」說著說著她又不死心的黏上來,讓一再閃避的柳縫衣感到為難。
「別說些令人誤解的渾話,你年紀不小了要懂得分寸,婚姻大事非隨口說說就能算數。」另一人就另當別論了,就算沒有寒夜玉麟,他也要想盡辦法與她共度白首。
唉!心中的悔意越來越深了,他聰明一世怎會糊塗一時呢!竟然未加細想的應允她的要求,賭一個毫無把握的約定。
「哪有隨口說說,我大哥不是跟你提過這件事,我們的婚事得趕快辦一辦,你才好早日當爹。」一說到閨房的事,刁蠻的她也羞得滿臉通紅。
面上一哂的柳縫衣真可以說哭笑不得。「宛兒,柳大哥已經與人定下白頭之約,我不能辜負她。」他盡量口氣委婉的說道,不想她在大街上哭鬧不休。
誰知她一臉疑惑的反問什麼是白頭之約,似乎不懂漢人含蓄的說法,頭兒一搔,滿是困頓。
真覺啼笑皆非的柳縫衣不知該如何教導她開竅,輕搖頭地看向不遠處的宮門,原本沒舒展的眉頭皺得更緊,一個麻煩尚未解決又有一個麻煩在前方等著他,他真是要頭痛了。
「柳哥哥、柳哥哥,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是白頭之約,你別走得那麼快嘛!白頭之約可不可以吃?它是用的東西嗎?你快跟人家說啦!我一定要知道……」
穿著宮裝的侍女在一旁吃吃竊笑,猶不知淪為笑柄的莫宛兒仍不停的追問,跟著他越過一座又一座的樓閣水榭,來回穿梭的宮廷侍衛也為她的無知而暗笑不已。
面露苦笑的柳縫衣根本不曉得該怎麼止住她發問,裝聾作啞地不理會她的問題,隨著宮中大總管前往未央宮——薩哈娜公主的寢宮,而莫宛兒則在寢宮外被侍衛攔下,雖生氣卻也莫可奈何。
才入寢宮,突地,一位端著淨手銀盆的侍女引起他的注意,讓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等她走來,那張陌生清秀的臉孔並不出色,可是那清冷的氣息是如此的熟悉,熟得他貪戀的揚鼻一嗅。
一抹暗香鑽入鼻翼之中,他笑得舒展眉間的皺紋,一把捉住那侍女的柔荑便往懷裡帶,以兩人所能聽到的低音逗弄著。
「逮到你了,我頑皮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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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的胸口……咳!像壓著一塊巨石一般的難受……全身無力……救救我,神醫,我還不想死……咳!咳!」
柔弱似柳的娉婷身影宛若風中殘燭,臉色白如瀾滄江頭的低雲不見血色,氣虛體弱需靠侍女攙扶方能起身側躺,無神的雙眸隱含一絲陰晦,像是病人膏肓般,群醫束手無策。
一聲聲震動胸腔方能咳出的重咳穿入耳膜,令聞者心酸不捨地幾欲落淚,不論是誰瞧見纏綿病楊的裊娜女子都會心生憐惜,緊握著她柔若無骨的纖手給與愛憐。
若在以前,柳縫衣會順著病人的情形予以安撫,由著她嬌弱纖細的身軀輕倚著胸膛,似有若無的磨磨蹭蹭,呼出令人迷醉的流連香氣。
雖然如此,但他不曾動心,且謹守男女有別的禮教,面對嬌柔多病的尊貴鳳兒,他處之泰然的為她把脈診治,面帶醫者的溫謙笑容談天說地,轉移她對病痛的不適。
不過此時他卻一反常態的要求那名侍女搬張凳子過來,與病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多做接觸,除了診脈輕按蔥白細腕外,他真的做到目不斜視、嚴守本份的君子之禮,絕無半點令人誤解的輕薄舉動,惹得薩哈娜輕嗔的顰緊眉頭直咳。
「我是不是快死了……咳!你儘管告訴我無妨……我承受得……咳!住……」看似消瘦的雪臂匆地伸向他,緊緊握住他結實有力的手意圖尋求安慰。
「公主切莫多想,一切以身體為重,我開幾帖藥讓你止止咳,祛痰解郁。」柳縫衣若無其事的將手抽回,命人取來紙筆謄寫藥單。
「可是我的胸口直泛疼,如萬蟻騷動般難受,你不為我解衣瞧瞧嗎?」說完她又難過的咳了數聲,略帶羞色的希望他撫摸她渾圓的胸脯。
名為診治,但暗藏許身的意願。
畢竟女子的名節有損,身為男子的他又豈能不負起責任,即使他的身份是一位大夫。
「相由心生,魔由心起,放寬心安心養病,你的心口就不會騷痛難當。」他主動的避嫌退了兩步,到她伸手不及的位置。
表情略沈的薩哈娜嗓音輕柔的嬌嗔,「你不再愛我了嗎?怎麼生份的不想靠近我?」
暗中叫苦的柳縫衣笑得無奈,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嗤傳入耳中,他真是百口莫辯成了多情的負心漢,以看診為名行風流之實,與女病人情愫曖昧、眉目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