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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風揚過,她一頭乾草似的亂髮跟著飄高,不小心掃向一旁想偷摸她的唐七,鼻頭一癢的沒注意身邊有沒有人,一陣哈啾聲還沒打完,臉色一變的柳縫衣開始後悔收他為徒。

  「你……你……你叫為師的如何做人?」語氣沉重地撫著額,柳縫衣眼中的歉意更深了。

  「怎……怎麼了?我沒做錯什麼事吧!」他心虛的看看一臉「你慘了」的方小巧,以為他的「不軌」行徑被人發覺了。

  他真的沒有任何邪念啦!因為她看起來一副很需要人疼的模樣,所以他才想摸摸她的頭。

  「姑娘,劣徒的唐突行為在下定嚴加管教,絕不會再做出冒犯姑娘芳顏的無禮舉動。」唉!教徒無方,他無顏見人。

  「師父,徒兒有做出……」呃!那不是他所為吧!

  但他沒機會問出口,一道風似的身影匆至眼前,朝他大張的咽喉丟入惡臭的黑色細丸,他一含口水就整個吞下肚,難聞的氣味久久不散的留在口中。

  只因他一口痰不偏不倚的咳向那張鐵青的面容上,順勢往下流。

  第三章

  「你給他吃的是什麼東西?」

  「毒藥。」

  「有得解嗎?煩請高拾貴手饒過黃口小兒吧!」

  「自己想辦法,你不是名聞遐邇的神醫柳縫衣。」語畢,羅蘭衣輕輕飄遠。

  「這……」

  風揚過,塵土飛揚。

  滿城的春色不見綠意顯得蕭條,一陣懾人的狂沙剛大肆的橫掃街道,熱鬧的市集因此暫時歇攤的齊聚酒樓茶肆合談,拍拍一身風塵不以為意,維生不易的邊陲地

  帶向來風沙擾人,他們也看開了,生意人賺一分是一分,夠維持家計就好。

  先民的豪放作風養成他們堅毅不拔的民族性,即使處在最惡劣的環境中也能摽悍的生存,以勇者無懼的姿態挑戰這片孕育族人生命的上地。

  馬幫是個強悍又堅韌的民間組織,負責馬匹的買賣和運送南北貨物,有時也走私鹽和幹些官府不允許的勾當,不正不邪遊走黑白兩道,不算是正統的門派,但也非逞兇做惡的馬賊,在江湖上還小有名聲。

  不過成員複雜難以約束,表面看來相安無事服膺幫主的命令,私底下個個野心十足想闖出一番大事業,互相較勁暗使手腳,消滅可能阻礙的實力為己所用,培養自己的勢力範圍。

  身處龍蛇雜處的柳縫衣看不見暗地裡的污穢,刀光劍影在眼前晃動他視若無睹,全神專注於神情渙散的小徒身上,無心關注馬幫內部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他不過是擺脫不了盛情難卻暫來借住,好方便他醫治唐七體內難解又怪異的毒而不受干擾。

  可是此刻的他眉頭深鎖的再一次診脈,面露憂色的不知該如何下藥單,能嘗試的醫理他幾乎全用過了,卻無一樣能減緩毒性的擴散,讓它一步步地滲入小七五臟六腑。

  人稱他一聲神醫,無救不活的病患,妙手一出救人無數,連閻王都甘敗下風不與他搶人,一生之中還沒想救卻救不活的人。

  「你這毒還真刁頑呀!存心折騰人。」一時之間雖無性命之憂,但長久下來恐損及心智,即便有了解藥也難以回復原先一般。

  看似尋常的姑娘家怎麼會有這般歹毒的藥物,而且毫不遲疑的出手不見愧色,彷彿天生性冷不重人命,不管對錯只為自己而活。

  照理說一般的藥草他不可能找不出解決之道,行醫多年他第一次束手無策的任毒遊走全身,無力解毒的眼看小七的氣血一天天衰敗,僅能以昂貴藥材提著神讓他不致虛軟得連四肢都為之萎縮。

  他實在不想往最壞的一面去想,但眼見的事實又叫他無法逃避,由小七的毒發情形來看,他可以確定他是中了四大奇花之一腐心蘭的毒。

  「逃得過是你的運氣,逃不過是你的命,為師無能為力。」苦笑著,他以銀針祛毒讓毒素流動得緩慢。

  雖然作用不大,但能減輕毒性對腦部的傷害,若能及時提煉出解藥加以解毒,那麼他的復原情況將比想像中快速,不致神志喪失有如遊魂,六親不認地像個活死人。

  只是有一點他一直想不透,那名話不多的清冷女子怎會有用腐心蘭煉製的毒藥?相傳那種害人無數的毒花早已絕跡多年,製成一顆小指大小的藥丸最少要百朵毒花以上,她究竟從何得取?

  柳縫衣不解的取出花味如腐屍的干花,猜想著她和盜馬賊有何關聯,同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花,這朵顏色冷藍卻含有劇毒的陰蘭,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腐心蘭吧!

  「你家這只蹦蹦跳跳的猴子還不見好轉呀!他到底還要躺多久?」真難得他也有「安靜」的一天。

  一位粗壯的男子人未至聲先到的發出宏亮笑聲,豪爽的性情讓人有點吃不消,不重禮節率性而為,百無禁忌的談笑風生,不把生死放在眼裡,是條鐵錚錚的漢子。

  「莫兄又在說笑了,好端端的人誰想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受苦,我的醫術淺薄還有待磨練。」柳縫衣感慨的一歎,為自己的力有未逮感到疲累。

  萬物相生相剋必有其解,他知道若要徹底根治毒性必須以毒攻毒,以同等的毒素加以抑制腐心蘭的毒繼續深入,然後慢慢將毒導出以銀針封穴,也許小七還有一線生機。

  難就難在目前武林上尚未出現與腐心蘭毒性相當的劇毒,就算將五大奇毒全摻雜使用仍不夠與之抗衡,稍有不慎用錯劑量不但解不了毒,甚至會危及小七的性。

  行萬里路是為了鑽研更高深的醫理,一直以來他深信無醫治不了的病,只在於藥材的取得與否,除了老邁無藥可回春外,生與死的界線其實很模糊,用藥得當還是能挽回一條生命。

  沒想到人力畢竟有限,上天終於出難題考驗他的應變能力,讓他更謙卑地向醫道邁進,不可掉以輕心。

  「哎呀!沒事歎什麼氣,你的醫術之好有目共睹,何必愁眉苦臉放不開?這小子命賤沒那麼容易見閻王,說不定過個幾天又活蹦亂跳的吵得你想趕他去放羊。」大掌一拍,他笑著要柳縫衣放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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