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了!
伴隨著她幾乎要破空而出的尖叫聲,第一鞭落到她的背──啪,痛得她立即呼天搶地。
「這鞭身咬肉,嘖嘖,很痛吧!」又一鞭。「那天,妳總共抽了她幾鞭?」再一鞭。「大概妳自己也沒數過究竟抽了她幾鞭吧!哎呀,妳叫得這麼賣力,小心喉嚨破了,那可就不關我的事嘍。」
冷語談笑間,他又抽了她幾記。「尊貴的格格,這種力道,妳還滿意吧!我可是很努力在揣測妳下手時的手勁呢。」想到鄔小然所受到的殘忍對待,一時竟失了控。「噢喔,這一記是失手,是失手呀。」
接連幾鞭,養尊處優的蘭格格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了。
打量著她身後的傷痕,孫別稔順手又抽了一鞭,然後將馬鞭往外一扔。
「約莫就這麼了,蘭格格,妳欠她的,我替她討回來。」他頓了頓。「還是那句話,別找她麻煩。」
至於李賓嘛!他沒忘記這個大禍首。
「孫別稔。」見他彎腰扛起李賓,氣息幽幽的蘭格格鼓起最後的勇氣小聲質問,「李賓,你要帶到哪兒?」火熱的背脊幾乎令她斷了魂。
「一樣。他怎麼對付她,我就怎麼對付他。」想到這,他感受到體內湧起一股強烈且血腥的歡欣。「這次,我會確定幸運之神沒空眷顧到他。」
背扛著昏迷不醒的李賓,孫別稔前腳才走,前幾天才挨了李賓一記毒掌的小丫鬟捧著托盤,端來格格要的香片與甜點。
靠近四門敞開的大廳,她小心翼翼的先探頭探腦的打量狀況,以免一個不小心的又闖進風暴裡。方纔,格格的叫聲多淒厲呀,害她聽得心驚膽跳,幸好這幾天她也聽慣了,反正格格心血來潮時總會狂叫得人盡皆知……見到廳中景象,手一抖,茶盤落地,她驚聲尖叫──
格格被綁在大梁之下,腳尖著地,背脊、屁股被打得皮開肉綻,只見再無慣常的氣焰,哭花的臉龐,眼淚鼻涕全都和在一起。
天哪!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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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別稔聽到那聲驚叫,在園子裡頓了幾秒,腳跟微轉,將李賓就近藏掩在附近的草叢裡,直朝東廂奔去。
忙著耍鞭、逮人,差點忘了這裡是老頭的地盤。他出手傷了他的寶貝,還擄了他的人,若讓成叔代言傳話,就太不上道了,再者,上回幾位名醫多數是看他面子前來,衝著這一點,他也得當面道謝。
恩與怨,一併解決!
且於公於私,他都該跟老頭打聲招呼,禮不可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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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叔,你人在哪兒呀?他實在快擋不住這女人的淚水了啦。
「紅顏……本就薄命嘛!」初二口是心非的哄著鄔然。「妳就看開一點啦。」
哪是紅顏薄命呀,她根本就是禍水啦,一個大禍水!但,好歹她也稱得上是替他擋災……唉!做人,有時是得虛偽一些,雖然,他還是不喜歡她,誰教她太美、雖然迷糊卻也機靈,一手妖術耍得少爺團團轉,連成叔也難逃妖術。說到這,成叔到底跑哪兒去了?不是說只要他陪她一下下就行了?!
「初二哥,你幹麼用那種眼神瞧我?」
啊!她連眼都變尖了?
「哪種眼神?」
「好像我是隻狐狸精。」
「我哪有呀!我正在安慰妳不是?」初二趕忙澄清。「紅顏薄命,剛剛不是說到這?」對啦,算他心軟,就看在……呃,少爺的面子上,往後就、就、就對她好一點罷了。
「是搏命!」她更正。
嗚……紅顏多命薄這道理她懂,但大多都是往繡花小手巾吐上幾口血、眼白一翻就挺直雙腳,去了,哪像她,為了擠進紅顏之列,還得拿血肉之軀去搏命,不,不是為了當紅顏,而是為了非親非故的初二哥啦!嗚……她到底是招誰惹誰?
「搏命?」什麼怪詞兒。
「可不就是拿命來搏一口氣嘛。」嗚嗚咽咽,止不住。「扯的是,這麼上刀山下油鍋的卯足了勁,卻連個拍掌喊真棒的人都沒有。」濃重鼻音讓她發音不準。
「曾幫?」這小妖女越說越語焉不詳了。「這位曾幫,他是誰?」走到哪,她就是會招蜂引蝶,甚至連豬呀雞什麼的都愛跟在她後頭。「唉!」
看來,少爺的情路,果真多舛。
「初二哥?」拭著淚水,她狐疑的瞪著他。「你在歎啥?」
「當然要歎呀,妳還有什麼好哀哀叫,那天發生的事不是全都跟妳說了,好歹,少爺也都替妳報仇了。」話說回來,當他聽到那壞胚的下場……「聽說,李賓死狀之慘,簡直不輸妳那天的模……咳咳,總之,別再哀哀哀的整我耳朵了啦。」
噙淚的眸子眨了眨,又是兩滴晶瑩的淚水滑落。
「格格耶!」一想到這點,初二就不由得頭皮發麻。「鞭打一個格格?唉!少爺也在為妳搏命啦。」
微勾唇,鄔然笑得甜蜜極了。
孫大稔的親爹是萬歲爺的私生子,他與萬歲爺之間有血脈相連似乎是個天大的秘密,連自小就跟在他身邊的初二都不知道。其實,若非他曾跟她聊過這些前兩代的恩恩怨怨,她也以為他只是關外權傾勢大的孫氏唯一傳人。話說回來,蘭格格不也是萬歲爺的心頭肉,這麼修理她,萬歲爺饒得了他嗎?
從睜開眼的那天至今,她仍沉浸在他甘冒大險執意替她報仇雪恨的激動情緒中,但已然恢復的記憶令她對妹妹的下落及安危感到憂心忡忡。
「欸!妳怎麼又哭了?」
「我……」
「初二?」
「成叔!」成叔終於現身了,初二的心情陡然鬆懈大半。「有事呀?」最好是有事,再這麼面對哭哭啼啼的小妖女,他頭皮會麻到一個不行。
「對啦。」
「我這就來了。」很想對鄔然裝出一臉的無奈與抱歉,但,初二曬黑的臉孔浮躍的是脫困的愉悅。「妳先打個盹,我去看成叔需要我幫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