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臉埋在他的懷裡,哭聲哭調地說:「爸爸對我很重要的,我不能失去爸爸。」
如果知道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她就不該在商場上強出頭,學爸爸當位平凡的蛋糕師父。
商場險惡……她這次可體會到了。
突然,廳堂裡傳出怒喝的聲音後,打鬥的聲音響起。
當他們聽到刀刃撞擊所發出的聲音,紛紛心一凜,立刻拉開緊閉的門,刀光一閃,一把極不友善的武士刀就直指向春日哲也的鼻尖。
「是誰准你們進來的?!」
對方寒瞳陰目犀利地盯著他們,殺氣騰騰的氣勢足可媲美他手上那把閃著冷光的武士刀。
「別讓旁人打擾我們二十多年前的約定。」夏目悟平雙手握著手上的武士刀,「我這把刀封盒二十多年,如今一出鞘就得分出勝負才行。」
「當年沒分出勝負你就離開,一直以來我最好的對手也只有你,我們今天非得打出個結果才行。」
兩個中年男人手持利刃,露出敏銳慧黠的眼神堅定而銳利地打量對力,不知是誰在外面打起太鼓,兩位武士打鬥的劍招乾淨奪目,配合節奏愈來愈快的太鼓聲,深深揪住夏目由實的心跳,生怕父親一個不注意就挨上一刀。
平常拿蛋糕抹刀的父親怎麼使起武士刀竟是那麼順手、流暢?
這個認知讓她心裡的恐懼少了一分,卻多了一分疑惑。
「伯父的劍道略勝靜益會的會長一籌。」
「什麼?」
突然兩把利刃又纏鬥上,兩人藉腰力格開對方後,太鼓聲頓時一停,殺氣颼颼的刀光在空中劃過半圈,利落回鞘,兩人對面而坐調和氣息。
一位中年女僕送來幾杯熱茶後退下,夏目由實驚慌地來到父親的身邊。
「爸,你沒事吧?」她擔心地問。
夏目悟平笑得如沐春風,自動捧起一杯熱茶,喝了一大口。
「太久沒舞刀了,動作有點生疏。」他慈愛地拍拍女兒驚慌未定的臉蛋,把熱茶放進她的手裡。「這裡算是我的老家,不用太拘束,都坐下來喝茶吧。」
老家?!她怎麼沒來過?
「阿平,這是你女兒啊。」靜益會會長笑問。
黑道老大叫爸爸「阿平」?!
「小實,快向伯伯問好。」
現在是什麼情形?!
夏目由實和春日哲也面面相覷,不明白父親何時和道上赫赫有名的老大認識,熟識到她還要叫對方一聲伯伯?
當她正要喊出口時,一位男子走進廳堂,對靜益會會長行禮。
「會長,聽說夏目老大回來了,我可是開快車趕……」他瞧見一臉微笑的夏目悟平時,神情更加激動。「老大,您總算回來了。」
夏目由實連忙伸手摀住嘴,以免自己尖叫出來。
老大?!
她當他的女兒二十六年,現在才曉得爸爸竟然是位黑道大哥!
「鈴木,我二十多年前就說過我不再當老大了。」在他決定娶老婆時就決定埋葬意氣風發的過去。
「一日為老大,終生為老大,在我的心裡您永遠是我最尊敬的老大。」
當年老大帶著他出生入死,甚至還幫他挨過幾刀,要不然他也不會活到現在。
然而,老大為了那位清麗絕倫的情人,心甘情願拋下道上的地位,至今都還是靜益會裡令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前任會長為了給他們夫婦一個安靜的生活,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打擾他們。
如果老大還留在靜益會,憑他的智慧與狠勁,會長之職一定有他的份。
「阿平,你突然托人將你的鏈子帶回來,是不是想回來坐會長這個位置,我可以無條件拱手讓賢,這樣我好回美國陪我妻子過退休的生活。」靜益會會長誠心誠意地說,江湖的事大多由年輕一輩接掌,他人老了也不戀棧。
爸爸要當黑道老大?!
夏目由實不贊同地對父親猛搖頭。
他拍拍女兒的手,對交情超過四十載的老兄弟笑說:「我曾向我妻子發過誓,這輩子都不再過問江湖事,這個位子還是讓有能力的人來坐比較穩當。」他給妻子的結婚禮物就是把武士刀封盒,安份當個平凡老百姓。
「那你今天怎麼突然跑來了呢?」
「我是為了我女兒的事特地過來的。」他簡單地將由實公司董事長要她做假帳好支付一億元保護費的事說清楚。
他示意春日哲也過來。「沒想到我女兒會遭到靜益會兄弟的追殺,害我女兒的男朋友挨了一刀縫了好幾針,我當然得過來問個清楚。」
真有此事!
「近幾年來靜益會努力轉型,做正當生意,靠大家的努力這幾年也很賺錢,至於勒索公司的事我早就下令不能再賺這種黑心錢。」靜益會會長神情一凝,「鈴木,這件事你得好好給我解釋清楚。」
如果旗下的兄弟錯砍好友的女兒,他切腹自殺都彌補不了這個罪過。
會裡分工分組極細,全由總管鈴木打理、溝通,他連忙打通電話向管理財務的兄弟瞭解這件事。
「會裡沒有勒索任何公司,更不用說會派兄弟去勒索翔揚公司,倒是該公司的董事長欠我們旗下建設公司一億元的投資款未付。他卻告訴會裡財務組的兄弟,說這筆錢早被一位夏目由實經理領走,所以我們才會派人堵人。」鈴木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老大,您也曉得道上兄弟容易衝動,如果不小心傷了夏目小姐及春日先生,我在這裡向你們賠個不是。」說完,就是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禮。
這世界可真是小,沒想到會誤傷到老大的女兒。
事情真相大白,是翔揚董事長自己的私人欠債,卻以恐嚇名義讓公司支付,還亂放消息,說那一億元在她身上,害她莫名其妙被道上兄弟追殺,那位禿頭老頭子膽子可真大!
她絕不會就此放過他,絕不!
春日哲也見得知真相的夏目由實氣得小臉微紅,拍拍她的小手,按撫地低語,「別為那種人氣壞身體。」
「你叫我怎麼能不生氣!」她火大地吼出口。「我被那禿頭董事長搞得連經理一職都沒有,手臂還被人砍了一刀,縫了好幾針,這筆帳我若不討回來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