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戚芳語重心長的說:「語晨,你何苦做這種沒把握的事呢?其實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是,沒錯!感情是可以培養,但愛情不能。」她打斷道。
「有夫妻緣就能,你和程君毅就有這個緣分。」
被姑姑越說越毛,為掩飾心底的不安,語晨嗓門大聲起來,「哈!我聽你瞎掰胡扯,既使世間有集容貌、氣質、才幹、品味、癡情於一身,又無可挑剔的十好先生、完美男人,我都不要了!」
「你才亂七八糟胡來,什麼一喜歡就是一輩子,真是莫名其妙。愛你的男人你不屑,反而要去愛一個不知道愛不愛你的男人,你你你……」季戚芳咬咬牙,一副想掐死她的表情。
「我對程君毅就是沒感覺,再好一切仍是枉然,如果是真心所愛的,就無怨無悔、至死方休。」語晨套用了單行焰說過的話。
至死方休!
這前所未有的念頭,就讓她在床上躺了一個下午、一個黃昏,連晚餐都沒吃。
突然,空氣中傳來一陣歎息聲,她不自覺瞪向角落的S型情侶椅,是它嗎?是它在歎息嗎?
她驚疑不定的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心裡想道:完了、完了你……季語晨,連幻聽出現了。
她背脊發麻大氣不敢喘一下,瞪著那張情侶椅,半晌,隱約又聽見一陣歎息聲,這次她確定不是幻聽,是真的!而且是從外面……隔壁傳來的。
她立刻跑到陽台喊道:「單行焰?」然後側耳傾聽,過了一陣子卻一點回應也沒有。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竟然像中了蠱似的從陽台爬過去。有過一次經驗,這次總算安全無虞的跳到隔壁陽台上。
發現落地窗沒鎖,她想都不想就打開進去。
屋裡一片漆黑,藉著外面的月光照映,隱約可以看出寢室的床是空的,她摸索著要去開燈,卻又聽到一聲歎息似的呻吟。
這次她更確定不是幻聽,便大膽的舉步搜尋,走出寢室便是客廳,終於看見有人趴臥在沙發上——
她慢慢的走上前,蹲下試著叫他,「單行焰?!」
他眉頭緊鎖,面容充滿了痛苦。
砰砰砰!
語晨還沒來得及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樓下大門倏地傳來陣陣撞擊聲,緊接著一連串的咒罵聲暴起,「你他媽的有沒有在裡頭?是不是死啦,快開門啊!」
這麼激烈的撞門聲,她嚇呆了,而單行焰竟還睡得跟豬一樣,一動也不動。
砰……
終於,樓下大門狠狠被踹開,單行焰只呻吟地動了一下。
她該、該怎麼辦?且樓下的人是誰,是來尋仇打架的嗎?
「單行焰、單行焰,你該死的給滾我出來,莫名其妙兩天沒上班,電話也不接,搞什麼鬼?」
那活像討債的叫囂聲漸近,一個身形比單行焰略矮卻更粗壯魁梧的男人走上樓,橫眉豎目的瞪視他們。
她抱著單行焰,整個人都縮到沙發上驚嚇的說:「我、我們……」抖了半天抖不出一句話。
嗚……她不知該如何應付一個能把門踹開的壯漢。
龐德一個箭步上前,粗魯的推了單行焰一把,見他動也不動,倏地驚道:「天!他是不是快死了?」
死!
語晨驚駭不已,伸手探了探單行焰的額,發現溫度好燙,「他他他生病……」
龐德一臉為之氣結的樣子,「廢話!看他這副死相也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照顧他的,有沒有給他看醫生吃藥?」
「呃,看、看醫生……」她剛來哪知道哇!
龐德不等她說完,不耐煩的說:「走走走!」
「去哪?你又是誰?」她仍縮在沙發上不動。
龐德瞪著她回道:「我?我姓龐,叫我阿德。這傢伙病成這樣還不看醫生,想不死也很難,走啦!」
說著,他彎身扶起單行焰,走了兩步回頭對仍呆愣在原地的語晨吼道:「快走啊!再慢一點他就真的會死,你要負責嗎?」
「哦……」這麼嚴重。她連忙跟上。
走到門口,還有一段石階要走,龐德又開口罵,「媽的,沒事住這種鳥地方,連出個門都麻煩死了。」
說著,他把昏沉沉的單行焰半扛在肩上,走下石階,然後把他塞進路邊的車子後座。
「快上車,快點!」他催完語晨上車,就發動引擎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飆下去。
這時候,語晨才有機會仔細端詳單行焰的臉色,見冷汗自他額際流下,便抽了面紙替他擦拭,免得病情加重。
「語……保重……語……沒……」單行焰眼睫動了動,似乎看了她一眼,嘴裡吐出一連串不知所以的囈語。
不知怎地,他那蒼白的臉就是揪痛了她的心,倏然一陣心酸,眼淚竟一串又一串的掉。
「別……哭……我沒……事……」他努力的睜開眼,大掌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又昏昏的睡去。
「他這樣病了幾天?」龐德問。
語晨想了想,「大概、大概兩天吧!」
「大概?」他不滿的從照後鏡裡瞪她,還責備道:「小姐,你這女朋友是怎麼當的,對他莫不關心就算了,連他病了幾天都不知道嗎?」
「我……怎麼知道。」她想了想恍然說:「我們一起淋的雨,我都沒事,怎知道他會病成這樣?」
「哇靠!你們這些談戀愛的人是太白目還是太白癡了,真的去幹這種無聊事。淋雨?哼哼!」他又是熱嘲又是冷諷,腳下猛踩油門,車子箭般衝出。
嗄!誰和誰談戀愛?
語晨怔愣著,一個不留神,單行焰高大的身軀隨著山路左右搖晃,咚一聲,腦袋紮實地撞在車窗上。
痛疼讓單行焰忍不住發出低吟。
「你有沒有搞錯,他都病成這樣,你還讓他去撞到腦袋?你知不知道他這顆腦袋多值錢?」龐德又是一陣罵不絕口。
她哪知道呀!只知道單行焰會去撞腦袋,都是他把車子開得似雲霄飛車的原故,但語晨不敢拂逆他,趕緊將單行焰軟趴趴的身軀抱緊,免得再聽他鬼吼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