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孫揚深吸口氣,壓抑地開口,「我會找到她的,無論用任何方法、花多少時間,我都要讓她知道我愛她。」
「即使代價是你奉為圭臬的單身主義?」
「去他的鬼主義。打從我遇上那個小女人開始,她就把我的腦袋攪得一塌糊塗,所有的原則都變成了屁,這下子你滿意了吧?」他粗聲吼道。
「好極了,總算你還不至於覺悟得太晚,否則我就得幫芃芃揍醒你了。」袁至剛面不改色地點頭。「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芃芃這輩子都不打算原諒你,起碼你們之間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了,你也不至於死得不明不白。」
「去你的!」
袁至剛咧嘴而笑。「保重吧!根據我對芃芃的瞭解,我不認為她會這麼輕易原諒你。她會先讓你嘗嘗苦守寒窯、望穿秋水的滋味,再決定你值不值得她回頭。」
「謝了。」孫揚從鼻子裡哼了聲。「你到底是想幫忙,還是想袖手旁觀、幸災樂禍?」
「事關苑芃的一生幸福,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不過依目前的情況來看,要找苑芃簡直是大海撈針,還不一定撈得到,我有個逆向操作的方法,你願不願意試試看?」
「是什麼?」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第十章
當谷苑芃走進病房裡時,只見整個房裡燈光昏暗,厚重的窗簾也被拉上,室內只有一盞黃澄澄的燈光映照出整個空間,氣氛凝重且死氣沉沉。
「芃芃,妳來了。」袁至剛看見她,朝她微微點頭。
「他怎麼樣了?」她壓下心中那抹倉惶和憂慮,命令自己保持穩定的聲音。「他傷得重不重?醫生怎麼說?」
「他被酒醉駕車的人撞上,斷了三根肋骨和跛了一條腿,還有一些擦傷和淤青,醫生說他算幸運了。」袁至剛臉色凝重地道,「他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等他完全復原恐怕需要一段時間。」
谷苑芃感覺胸口抽痛,將目光調向床上那張灰白的臉。孫揚緊閉著眼睛,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完全不像她認識的那個神采奕奕、英姿颯爽的大男人。她用手摀住嘴唇,害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崩潰痛哭。
「通知孫伯伯和孫伯母了嗎?」她低語。「他們知不知道?」
「孫胤和孫胥剛來過,我要他們先回去休息,由我來照顧他。」
若不是她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孫揚身上,一定會留意到袁至剛話裡的不合理之處。但她只是漫不經心地點頭,走到病床邊的椅子坐下。
袁至剛輕咳了一聲,「既然妳來了,就由妳來陪他吧,我先走了。」
她再點頭,沒注意到袁至剛臉上的笑意和帶上門離開的聲音。她輕輕地握住孫揚擱在棉被上的手,十指交纏,她能感覺他的體溫和穩定的心跳。
孫揚動了一下,微微睜開眼睛。「苑芃?」
「是我。」她柔聲回道,按住想起身的他。「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痛?要不要我叫醫生來?」她想起身,但被他拉住了。
「不用了,我很好。」他裝出虛弱的聲音,躺回枕上。「妳回來了。」
「至剛告訴我你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我就趕回美國來了。」她想朝他擠出微笑,卻不甚成功。「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好醜。」
「這倒沒什麼不好,起碼妳願意回來看我,不會再一直躲著不見我。」他深深地凝睇著她,抬起手輕觸她略微瘦削的臉頰。「妳還好嗎?」
谷苑芃沒有回答,只是咬住嘴唇,伸手去撫過他紮著繃帶的肩膀和手臂。想到他差點死掉,那抹恐懼仍揮之下去,她拚命想忍住眼淚,卻無法控制心疼的淚水不斷滾落,滴在他胸前的繃帶上。
她的眼淚攪痛了他的心,將他的五臟六腑全糾結在一起。該死,這個爛招數是誰想出來的?他在心裡喃喃咒罵。他的目的是想引她現身,可不包括讓她傷心哭泣,她的眼淚令他頓時六神無主。
「苑芃,我沒事,真的。妳看我不是還活著嗎?」他努力想讓氣氛變得輕鬆些,卻見她的淚落得更凶了。
「還說沒事,你身上有好多繃帶,一定流了很多血。」她哽咽地道。「醫生說你斷了三根肋骨,還可能會跛一條腿,你傷得這麼嚴重怎麼還可能沒事?如果你死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我會恨你一輩子,你聽到沒有?」
孫揚覺得他再也裝不下去了。
他一翻身坐了起來,用沒被握住的那隻手去扯開纏繞在肩上的繃帶,動作靈活地令她訝異極了。
「孫揚,你……」
「我沒事。」他咕噥道,繼續和腳上的繃帶和固定支架奮戰。見鬼,這些硬邦邦的東西捆得他全身發痛,他還沒變成木乃伊真是奇跡。
谷苑芃的目光由上往下,由他完好如初的赤裸胸膛、完全沒有傷口的手臂,直到他繃帶下根本沒流半滴血的腿。她頓時醒悟過來,杏眼圓睜。
「好啊,你居然敢騙我!」她猛地起身,氣呼呼地指控,「你根本沒被車撞,也沒有跛了一條腿,對不對?你居然敢和袁至剛聯合起來騙我!」
「不用這個方法,妳怎麼會乖乖現身?」他斜挑起一眉看她。「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這一招還是跟妳學的。如何,妳也知道擔憂得快發狂的滋味了吧?」
「你……你……」她氣得找不出話來罵他。
「渾球?鱉蛋?卑鄙的臭蛇?弱智的豬?」他熱心地提供。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地轉身往門口沖,孫揚卻更快一步地圈住她的腰將她拉了回來。她奮力扭動著想掙開他,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別走,苑芃。」他的手臂緊環住她,在她耳畔喃喃低語,「我好想妳!」
谷苑芃不再掙動,但身子仍舊僵硬。孫揚低歎一聲,將她轉身面對他,嘴唇輕拂過她的髮絲。
「我好想妳。」他喃喃地重複。「沒見到妳的這段日子,我什麼事都做不好。我在最重要的研討會議上發呆,對學生的問題答非所問,我的腦袋根本無法清晰的思考,搞得學校差不多要把我解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