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歡定定地、貪婪地注視著他俊朗得令人屏息的面孔,彷彿再也見不到他似的,因為她知道,從下一刻開始,她就不能以別人妻子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與他見面了。
她點點頭,默許了他的請求。
「妳愛他嗎?」他問了個令她震撼不已的問題,「看著我,回答我!」
冉青棠緊盯著她,不放過一絲一毫從她眼底洩漏出的情緒。
香雪歡的心正如火如荼地交戰著,她的身子忽冷忽熱,嘴唇微微發抖。
她想點頭,可是脖子僵硬得無法移動一分一寸,她想開口,可是只發出一個「我……」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是個一輩子最大、最沉重的謊言,她該如何說出口……
看到她這副樣子,冉青棠的眼光柔和了許多。
「雪歡,妳從小便不會說謊,將實情告訴我吧!妳放心,只要有我在,沒人能逼妳做妳不願意的事。」他柔聲道。至此,他相信其中必有隱情,只是他必須攻破雪歡的心防才行。
不!我不愛他!她在內心呼喊著,差點就脫口而出。驀地,她想起了皇后的每一句話,字字都像刀劍般刺向她的心,也讓她的神智清醒了些……
不,我不要青棠死!事情已到了這一地步,絕不能就此功虧一簣!
香雪歡使盡渾身的力氣,強迫自己發出聲音,「我愛他!」
只見冉青棠大受打擊,眼底的絕望與傷痛,令她的心跟著不斷淌血……他轉身邁開沉重的步伐,而他的每一步,都讓她的心如下刀萬剮般。
就這樣,冉青棠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烈日的強光下,而香雪歡再也承受不住,倒在陽光肆無忌憚的照耀下。
第五章
事過五天,這五天對香雪歡而言,簡直度日如年般難捱……
她永遠也忘不了青棠臨走時的傷心與絕望。這五天來,他沉痛的眼神不時折磨著她的身心,吃不下,也睡不著,只能病懨懨地躺在臥榻上,任心如刀割的感受流貫全身。
而且她還得強抑住想看他的衝動,因為她怕自己再見到青棠,會克制不住先前辛苦的偽裝,將真情毫不保留地傾洩而出……
不過,她的心底卻另有一線希望,想著她不去看青棠,那……青棠總會來吧!
就這樣,她五天沒闔眼,只是為了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見到他的機會。
但結果是,他沒來!他竟如此捨得……
一想到這兒,她的淚便撲簌簌地掉。
香雪歡聽見後頭有人在收拾飯桌的聲音,猜想大概是女侍正在撤換她昨晚未曾動過的飯菜,而她即使聞到陣陣撲鼻的食物香味,卻一點食慾也沒有。
她有氣無力地開口道:「別忙了,我吃不下,撤走吧!」
語畢,她聽到有人正朝著她走來。
一個熟悉得令她魂牽夢縈的聲音,此刻冷冷地建議,「吃不下的話,試試這道開胃菜吧!」
她猛地轉過身,以為自己在作夢。雖然她因多日未進食有些精神不濟,但,青棠的臉龐是如此的真實,他的俊容仍令她屏息,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男性的陽剛氣息。
香雪歡掙扎地坐起身來,顫抖的手正想撫上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但腦海裡一閃而逝的念頭,卻逼著她把手硬生生地收回來。
她得繼續偽裝下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不管自己有多麼痛苦!
可是,看著青棠憔悴的模樣,滿臉的胡碴令他失去了往日飛揚的神采……
她的心好痛,到底他們還要折磨彼此多久?
冉青棠把一盤鮮艷奪目的食物放在她懷裡,不帶一點情緒地說:「快吃吧!」
是香雪蘭!她最愛吃的……不知為何,青棠的舉動讓她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好似在她的過往,曾經也有人這麼對她。
而那個人在她的過往中,似乎佔著一個極為重要的地位。一想到這兒,她的心又像被撕裂般,劇烈地痛了起來。
香雪歡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刻意平靜的面孔,淚水當下決堤而出。
冉青棠不自主地伸出大掌,本想撫去令他心痛憐惜的淚水,但是她五天前的那句「我愛他」,驀地在他的記憶深處竄出,像雷擊般地再次劈向他,令他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神色,又僵硬起來。
他轉而端起那盤香雪蘭,站起身將盤子放回桌上,生硬地說:「如果吃不下的話,待會再吃吧!」
看到他正欲離開的香雪歡,張大著嘴想開口留下他,卻是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
而正要跨出門口的冉青棠,突然停下腳步,「吃點東西,氣色會好些,十天後的婚禮,妳一定是最美麗的新娘!」他不帶一絲溫度地說:「恭喜妳,我未來的弟妹!」
在那瞬間,香雪歡的心徹底粉碎,只能淚眼矇矓地目送他漸行漸遠的身影,獨自承受一波波襲向心底的創痛。
這件事,已不容許她後悔了……
「妳在哭嗎?」一個冷酷低沉的聲音,伴隨著一道黑色身影走進她的房內,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是朱棣!香雪歡收起淚水,重新躺了下來,她側轉身子背對著他,沒有任何開口的打算。
「妳很傷心,是為了要嫁給我而難過嗎?」他冷冷地問,當中隱含著怒氣。
她閉上眼,仍舊沒有開口的意思。與其聽他廢話,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可惜冉朱棣並不想讓她稱心如意,硬是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
他俯下身,在她的耳邊語氣森冷地輕拂道:「妳不是愛我嗎?還是,妳對青棠所說的,根本是一個天大的謊言?」
香雪歡生氣地睜開眼,推開他過度靠近的身子,直起身地冷道:「你偷聽我和青棠講話,這是一種令人不齒的小人行徑,你知不知道?」
想起那天他聽到若薰傳達給他的訊息說,雪歡愛他!他的心、他的人因此而狂喜,完全忘記雪歡在墜樓前,和他說過相反的話。
這幾天,他每天都會過來探望雪歡,但她不是對他冷嘲熱諷一番,就是乾脆轉身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