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良久未開口的皇后,輕柔的語氣中含有不可忽視的威嚴。
冉青棠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母后已下了「逐客令」,他只好與眾人一起退下,臨走時仍依戀地望了香雪歡一眼。
「這孩子,什麼時候才會成熟一些?都這麼大了,還這樣橫衝直撞的……」
香雪歡滿肚子的疑問,還未開口,皇后便已含笑阻止。
「從鬼門關回來的妳,也累了吧!現在的妳,只要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一切的事等妳傷好了再說吧!」她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接近輕喃似的說著。
奇異的事發生了!香雪歡發覺皇后那柔膩的掌心居然傳來陣陣溫熱,從她額頭逐漸擴散到混亂得一團糟的大腦。
就像被催眠般,她覺得自己好像躺在柔軟又舒服的雲朵上,在天空中飄呀飄,身體也不大痛了,隨著沉重的眼皮,她沉沉地進入夢鄉。
*** *** ***
傍晚的落日金霞照滿地,風一吹來仍然有些沁骨,香雪歡一襲盈白絲衣的絨裙,外罩一件白色狐裘滾邊的短褂,將自己溶入這幅如詩如畫的風景中。
她漫步在皇宮的花園小徑上,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如雪般的白色香雪蘭,與遠處連綿山巒長年積雪不化所呈現的素白相輝映。
差點就被眼前色彩所給予她的錯誤訊息混亂,事實上,在這得天獨厚的地方,除了微微沁涼的晚風外,所有的氣候、景物,都如仙境般的舒適宜人。
週遭群山環抱,不必問也知道這裡是個天然的谷地,奇異的是,遠處的山巒都覆蓋著白雪,而這谷底居然如初春般涼爽宜人,百花爭妍,形成一處天然屏障所製造出的世外桃源。
那名天天照顧她,不管她如何詢問自己的身世,卻始終不露半點訊息予她,自稱是她師父的中年美婦,便是這個皇朝的皇后--香乙人,難怪氣質如此雍容華貴。
另外有位常常來看她的清艷女子,說是她的師妹香若熏,外表待她雖然和善,但她卻敏感地感覺到對方刻意隱藏的敵意。
唉!都怪自己的腦袋瓜子不爭氣,什麼都想不起來,以致事實究竟如何,自己的心裡完全沒個底……
雖然身體的傷已好了泰半,但也是直到幾天前,她才被允許下床行走。今天她是偷偷溜出來的,想獨自一人好好透透氣,鬆弛一下緊繃的情緒。
在這兒生活雖然舒適,但香雪歡總覺得欠缺自然與歸屬。
這座古典且精緻的宮殿,外表沒有誇張俗麗的雕樑畫棟,內部每個空間都利用得恰到好處,采光也非常良好,在光線不良的地方,輔以蠟燭及夜明珠,不管是擺設、傢俱,抑或是外在的建築、庭園,加上這裡得天獨厚的氣候及地理環境,不禁令她迷思:她真的從小就生長在這麼美麗的地方嗎?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香雪蘭,很美吧!」一個陌生而低沉的男生嗓音劃破了原本的寧靜。
香雪歡詫異地往聲音的來源望了過去,一個頎長偉岸的身影在夕陽的映照下閃閃發亮。
他身上有冉青棠的氣息!這是她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訊息。
一個月來,冉青棠每天固定來探她一次,都在傍晚近用膳的時間,這樣長期的接觸,再加上他細心的呵護照顧,她已把他當成好兄長、好朋友了。
而這個人是冉青棠的誰嗎?那麼,也算是她的「兄弟」嘍?
不過,為何自己從未見過他?
「嗯!它們的確很美。但,可否冒昧請問閣下是哪位?」一見到陌生人,已沒了賞花及胡思亂想的時間,她有些好奇及捉弄,忍不住咬文嚼字一番。
「妳真的什麼都忘記了?」那名男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側,強悍且邪佞地以銳利的眼神逼視著她。
這人真沒禮貌!原本見到他時的好感大打折扣,香雪歡心裡起了反感,決定不再搭理他。
「妳不是香雪歡!」他簡短有力地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香雪歡嚇了一大跳。他在說些什麼?在眾人都把同一個名字毫無疑問地加諸在她身上時,怎麼只有他否認這項連她自己也不確定、不明白的事情?
「等等!你到底是誰?」這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竟然沒頭沒腦地扔出一句話就走。
但她轉念一想。也許他知道些什麼,可以幫助她!
香雪歡追了過去,無奈怎麼也構不著他的衣角。
「呀!」沒想到他突然收住腳地轉過身來,她來不及止勢,往前「投懷送抱」去,讓他給摟住了她的纖腰。
「謝謝!」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雖然他使自己免於跌個狗吃屎,但他也吃盡了自己的豆腐……可惡!真是氣人,他看起來似乎沒打算將他的「祿山之爪」移走。
「有事嗎?」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懷中的人兒,正努力想掙脫他的懷抱。
「有,不過請先將你的『狼爪』拿開。」忿恨的語氣,因生氣而漲紅的俏臉,在落日餘暉的映照下熠熠發光。
男子炙熱的目光緊鎖住她絕色的面容,像被蠱惑似的,他吻住了鮮艷柔軟的唇瓣,更趁她想開口呼喊時,不客氣地長驅直入,佔領了她的甜美,似蝴蝶吸取花蜜一般,攫取她的芳香甘美。
又踢又打的香雪歡,好像將拳頭擊在木頭人身上般,對方依然將她緊箍在懷裡輕薄個夠,她的心裡像有一把火正熾烈地燃燒著,卻無法把這名令她怒火攻心的男子從自己的唇上「扯」下來。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正在被欺負,於是趁他以為她已屈服時,咬破他的下唇。
他粗魯地將她推開,甩手抹去唇上的鮮血,冷凝的眸光逼視著跌坐在石徑上的她。
「這是你輕薄我的代價!」香雪歡舔舔唇上自他而來的血液,站起身,不甘示弱地回給他一個凌厲的眼神。
那名男子如鷹隼般銳利森冷的眼眸,似要降低她火燒般的怒氣,不發一語的,只是將如驚濤駭浪般的情緒裹在兩潭深不可測的眼瞳中,靜靜地盯著她氣得紅艷艷的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