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嗎?」她有些不相信,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像他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離開人世間呢?
「是的!」對於弟弟,他總是無限寬容,一聞惡耗,朱棣以前對他和雪歡的傷害,都在他的心中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他對朱棣與生俱來的手足之情。
「千年來,只要任意出谷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活著回來過,因為雪嶺上的天氣惡劣,兇猛野獸又多,也因此未曾有人發現過這裡有個天邽皇朝。」冉青棠緩緩地說。
香雪歡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頭,高興地說:「蒼天有眼,這樣一個大壞蛋,總算讓他受到報應了。」
「雪歡……」他不忍心讓弟弟在死後仍受到批評,縱使他做過那麼多的錯事。
「青棠,從今以後,我們都不要在彼此面前提起朱棣這個名字,好嗎?」她滿心希望能走出這個陰霾。
「好。」他俯下身,將臉埋在她的玉頸與秀髮間,汲取那沁人心脾的幽香。
「啟稟殿下!」一名侍女慌慌張張地奔了進來,「皇上病危,皇后請您和香姑娘一起見皇上最後一面。」
冉青棠霍然起身,這消息令他震驚不已,就連香雪歡也霎時呆愣住。
他們快步跑進皇上居住的內苑,冉青棠跪在楊旁,緊握著父王一雙蠟黃的手。
「父王、父王……」他急切地喚著已呈半昏迷狀態的皇上。
「棠兒,天邽皇朝……與你母親,還有……這個水晶體,就……交給你了,父王……要先走……一步了。」冉仲天費力地睜開眼皮,氣息微弱地吐出這幾句話。
「父王!別這麼說,你能撐下去的……」他以哽咽的語氣艱難地道。
「棣兒……棣兒呢?」迷濛的雙眼執意尋找著小兒子的蹤跡。
冉青棠一聽,不知該不該告訴父王實情,面有難色的他,心裡正激烈交戰。
「他出谷,不見了。」香雪歡硬生生地替他接了話。
「不見?」冉仲天仍末反應過來。
「他作惡多端,畏罪潛逃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將不該說的話,全像倒垃圾般,一古腦地傾了出來。
「雪歡……」冉青棠以薄責的語氣提醒她,且以眼神暗示她不要再說了。
冉仲天卻像聽懂了香雪歡的意思般,歎了一口氣,對兒子說道:「是我對不起你……和他的母親。」
他的話語裡盛滿了無限的愧疚及悲傷。
二一十多年前,在你……只有一歲的時候,我和你母后……大吵了一架,為了……一個女人,是宮裡侍奉茶水的侍女,我一時衝動……愛上了她,讓她懷了棣兒,卻不能……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
「是我不好,被嫉妒沖昏了頭,堅持不與第二個女人共享丈夫……」香乙人趴在他身上,不住地摩挲他瘦干的臉,眼淚奪眶而出。
「不……妳是一名無可挑剔的好妻子,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明甄的個性……又如烈火,在她得知你母后……不肯接納她的時候,便時常在我耳邊……訴說你母后的不是,後來,我漸漸厭煩……她這種近乎無理取鬧的方式,就又回到……你母后的身邊,誰知,她居然……自殺了!」
「在她死後,我在她枕下……發現一本手札,裡面寫滿她對你母后的……怨和恨,還寫道,假如有一天……她死了的話,劊子手……便是你母后……和你!」談起往事,彷彿歷歷在目,原本氣息微弱的他,似迴光返照般字字清晰。
「我把這本手札……藏了起來,打算永遠隱藏這個……秘密,對棣兒,我懷著滿心的愧疚,因為,我……是一個如此狠心且不負責任……的父親,竟將他們母子……關進冷宮中不聞不問……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甚至在明甄死後,我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對棣兒……仍是如此冷漠而無情,之後,我發現……那本手札不見了,且自明甄離開人世,棣兒……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陰沉且怨憤,他會變成這樣,都是我造的罪孽,我想……這一定是明甄的詛咒……上天對我的責罰,讓我纏綿病榻……受盡折磨。」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語氣中充滿無限的悔恨、自責及遺憾。
香雪歡簡直不敢相信,這其中曲曲折折的內情,在剎那問,她不知是不是該繼續恨冉朱棣,畢竟,他已不再人世間。
冉仲天話畢,像放下了多年來心中最沉重的負擔,安詳地闔上眼,留下兀自啜泣不已的香乙人,及悲痛欲絕的冉青棠,和一室被二十多年前悲傷往事重壓的沉沉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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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昏昏欲睡的傍晚,微微沁涼的徐風由窗口飄來,讓香雪歡更加舒適地調了個臥姿,閉眼假寐。
可是,她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危險氣息,睜開眼,卻見師妹手裡持著一把利刃,往她心口刺來。
「啊!」她驚叫一聲,胸膛上的水晶項鏈瞬間發出紫光。
香若薰一個踉蹌跌在地上,手中的利刀也被讓她摔倒的那一股強大力量震飛出去。
「香姑娘,發生什麼事了嗎?」聞聲趕來的侍衛忙問道?
「沒事,我和若薰玩捉迷藏,不小心被她捉到了,嚇了我一大跳,才失聲大叫,對不起!」香雪歡信口胡言,不管理由多麼不具說服力。
「那……我們下去了……」侍衛狐疑地看了眼被她的話驚呆了的香若薰,闔上門地退了出去。
「為什麼不殺我?」她充滿戒備及懷疑的目光,直視香雪歡的眼瞳,語氣冷若冰霜地問。
「我們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師姊妹,不管如何,我也不可能這麼做,何況我也沒事。」她毫不在意,一雙溫暖的眸子盈滿關懷地看著師妹,「而且,妳還沒告訴我妳這麼做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