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是否該帶她回京?
芸兒只不過是個鄉下姑娘,身份低微,最多只能成為他的侍妾;而單純如白紙的她能夠承受這個事實嗎?能夠在眾多爭奪寵幸的女子之中生存嗎?
再說,她根本沒想過要上京!他又何必帶著一個不願離開這裡的女人?
他現在會待在這裡只是休養生息,順便和她這個新寵兒相處一下,雖然不是在近日,但他終究會有回去的一天。
不知道當那一天來臨時,他們之間又將如何……
第四章
微風把細碎的花瓣吹散,與草香交織成清新的芬芳,圍繞在過著平淡日子的兩人身旁。
望著在屋前空地的康嗣,以迅如流星、勁似飛雁的英姿舞動著手中的劍,芸兒不禁看得癡了。
她知道,她的男人是個不簡單的人。輪廓分明、相貌英挺的他,舉手投足和氣勢架式都與一般的莽夫截然不同,也和她所見過的大城鎮男人不太一樣--康嗣勝過他們幾千幾萬倍!
有時候,雖然他身處在這間破茅屋裡,她仍能感覺到他不凡的氣度,感覺他們就好像不同世界的人,怎麼樣都不會有交集。自從體認到這個事實後,她的心頭便常常掠上一陣莫名的悵惘……
這樣卓爾超群的男人,真的會一直陪在她身邊嗎?
上次他在溪邊提及他自己的事情,還說這裡是鬼地方,這股不安便開始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她。
他說這些話代表什麼意思?他很想回家嗎?可是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她究竟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曉得--
雖然她不清楚康嗣的來歷,也不知道他們未來會如何,但她知道自己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地想跟他在一起!
她現在過得很快樂,很珍惜有他相伴的美好日子,她不想失去他!
練完劍回到屋子裡的康嗣,一進門便看見芸兒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在想什麼想得這般入神?」她最近好像常常這樣失魂落魄的……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累。」她回過神來,連忙繼續包裹膝上一堆堆曬乾後的急性子。
「累了就多休息。」他丟下一句,便逕自坐下歇息。
芸兒好像感應到什麼,跟著他走到桌邊,強逼自己打起精神,微笑地問:「你今天早上拿回來的牛肉,你想吃紅燒還是烤的?」
有肉拌飯,真的能讓他的身體快些復元吧?看他身手靈活敏捷,氣色極好,相信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隨便妳。」康嗣微挑起眉,不甚在意地回答。「妳累了的話,不煮也行。」
「已經不累了,我馬上去準備晚飯!」
雖然他的表情看來淡漠,但芸兒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的。為了讓他開心,她什麼事都願意做!
康嗣斂眼瞅著她的纖纖背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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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除了山林小溪及綠草紅花外,再無他人。騎著揚風出來散心的康嗣翻身下馬,選擇一塊平坦的石頭坐下,放任揚風在綠油油的草原上盡情吃草。
點點陽光從白雲間照射過來,使得天氣不致太過悶熱,輕柔的風迎面吹來,他不禁愜意地閉上眼睛,感受這舒爽宜人的微風。
今天一早,芸兒便跟隨村內的商隊到蘇州城,打算將她自製的染料及撿來的急性子全部賣出去。
康嗣也樂得清閒,便騎著揚風四處隨意逛逛。這種清閒的生活對為人臣子的他來說,原本是件不可能的事。但現在他如願以償了,卻反倒開始記掛京城朝中的繁雜事務。
如果不是為了在空氣清新、沒人打擾的寧靜地方調養內息,恢復功力,他也不會在這裡一待就是兩個多月。或許芸兒也是他逗留此地的其中一個因素,但他肯定那只佔了極少部分。
他從來就不會為女人而停留,應該說,沒有女人可以留住他,所以芸兒已是一個例外!他不會容許更多無法預料的例外發生!
突然,耳力甚佳的康嗣聽見一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立刻警戒起來。
這裡住的都是一些純樸的農民,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輕功底子!假如不是剛巧路過此地的高手,就是衝著他來的了!
正當來者伸手要觸及康嗣時,他驀地睜開眼睛,一個掌風便朝來者打過去,然後騰身一躍,落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來者。
來人顯然詫異於康嗣突來的攻擊,但他並沒有被康嗣的掌風擊中,反而以同樣敏捷的動作,穩如泰山地立於溪中大石上。
「看來您安然無恙呢!貝勒爺。」
這熟悉的聲音,讓康嗣看清來人原來是遠薩,這才放心地縱身下來。
「遠薩,你怎麼會在這兒?」遠薩是克勤郡王濟傎的隨行下屬,幾乎不曾離開過主子身邊,現在為何突然出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貝勒爺,屬下是奉郡王爺之命,特地下江南來尋找您的下落,今天終於找著您了!」遠薩走近康嗣,向他行禮。
「濟傎也來了?」
「屬下是一個人來的,郡王爺並沒有前來。」遠薩恭敬地答道。
遠薩見康嗣的氣色清朗,身手亦一如以往般地靈敏,暗暗鬆了口氣,也不枉他連日來四處奔波打探這失蹤貝勒爺的消息!
「濟傎找我?」他輕描淡寫地點頭。「也對,我沒進蘇州城審理案子,又突然消失兩個多月,他是該派人尋我。」看來他的確擱下正事太久了!
「貝勒爺,京中各位爺兒都為您擔憂不已,朝中更開始有人議論您的事,甚至連聖上都關注起您的行蹤。」豈料他竟躲在這個鄉下地方,還有閒情逸致曬太陽、打瞌睡!
康嗣瞧見遠薩冷汗直冒,便沒好氣地笑。「看你這個樣子,我真要以為有天大的事非要我解決不可。」
聞言,遠薩馬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遞給康嗣。「這是郡王爺要屬下交給您的密函,請貝勒爺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