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對方這樣藐視的話語,芸兒臉色發白,心裡更是害怕,眼前不禁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難受地喘了一口氣。
「官爺認識康嗣?他是否真的在這裡?能不能讓我見見他?」她打起精神,用抖得快聽不清楚的聲音向男人要求道。
「大膽!妳竟敢自稱為『我』,不是『民女』,妳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男人借題發揮,佯怒喝道:「來人啊,刑杖侍候!」
「民、民女……」她見拿著刑杖的侍衛衝出來,便懼怕地跪著向後退。她只不過是進來問他的下落,又沒做壞事,官爺怎會無端要杖責她?
「朝廷命官豈是任由妳說要見就見?妳別亂攀關係,擾亂公堂。」
「民女真的認識康嗣,還有他的玉珮作證!」她趕緊拿出小心藏在襟懷中的碧綠翠玉,希望對方能相信她。
「拿這種隨處買來的假玉珮就想騙我?笑話!妳究竟是誰?如何能知道康嗣的名號?快從實招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芸兒急得在地上叩頭,豆大的眼淚撲簌簌地掉。「民女沒有說謊,官爺只要叫康嗣出來就知道了!」
「是誰要叫我出來?」混亂中,一個低沉威嚴的男性嗓音響起。
芸兒聽見這個她忘也忘不掉的嗓音,渾身一震,用她僅剩的力氣,抬起有如千斤重的腦袋朝衙門口望去。
她睜大一雙晶亮的水眸,看著一列侍衛浩浩蕩蕩地走進來。接著,人群突然讓出一條通道,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隨即映入她的眼簾。
芸兒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再也無法感受周圍的一切喧擾,因為這個男人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
她緊摀住嘴,卻仍逸出一聲壓抑的嗚咽。是他--是這些日子以來,她魂牽夢縈的那個男人!
幾個月不見,他依舊俊逸,在朝服的襯托下更顯得威武不凡,天生有一股不可違逆的尊貴風範,讓她覺得好陌生。
可是只要能夠再見到他,這就夠了!她落下願望實現的喜悅淚水,沾濕了整張細緻的臉蛋。
「康嗣!」她顫抖的聲音洩露了她複雜的心情。
康嗣看清跪在地上的人是誰後,挺拔的身形驀地一震,有點不敢置信地望著這不可能在這裡出現的女人!
「芸兒?」他輕喃著這好久不曾叫過的名字。
他濃眉緊蹙,用深邃難解的眸光瞅著她,臉上隱隱透著焦躁。
芸兒緊盯著眼前那思念已久的男人,吶喊道:「康嗣,我是芸兒,芸兒啊,你忘記我了嗎?」他為什麼不說話?芸兒難過地想。
看著她充滿恐懼悲傷的小臉,那顫抖的紅唇、淚跡斑斑的粉臉,和她眼底對他的企盼,康嗣便一陣心疼。
「芸兒,妳怎麼來了?」遲疑許久,他還是只能說出這句話。
「我是來找你的!」知道他沒忘記自己,芸兒開心地走到他身邊。「康嗣,我終於找到你了!」
康嗣眼睛驟然發亮,但隨即又暗了下去。她翻山越嶺,跋山涉水而來,就為了找他?為什麼?她不是說自己沒想過要離開家鄉嗎?
「妳不該到這裡來的,快回蘇州吧!」他撇開眼,故作冷淡地說,事實上內心正因她的出現翻騰不已。
「我不該來?為什麼?」芸兒怎麼也沒料到他竟會叫自己回去!
「是妳自個兒說沒想過要來北京的。」他強調自己是照她所說的去做。「這裡不適合妳。」
「我現在不就來了?」芸兒心神恍惚地瞧了一身官服的他一眼。「是不是因為我只是個鄉下村姑,而你卻是個大官,所以不適合來北京?」
她的話猶如利刀般刺痛他的心,康嗣不禁微惱地喝道:「閉嘴!」
「既然你不想再見到我,那我……回去就是了,你別生氣。」芸兒被他的斥喝嚇一跳,她慌張地拭去臉上的淚水,低著頭越過他身側。
她知道康嗣剛烈的性子,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更改,看來她永遠不可能再待在他身邊了……
康嗣的目光離不開神情脆弱的她,心裡越來越難受。
老天,原來他根本忘不了她!看著芸兒,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她嬌羞的模樣、她柔軟的嬌軀、她純真的性子,仍能輕易勾動他的心--
他騙不了自己,她剛才一出現,便擾亂他的心!雖然無法解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自己仍想擁有這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小女人,而他從來不會放過任何想要的東西,包括她!
「原來她是你不要的女人,康嗣,我替你解決這個麻煩吧!」堂上的男人雞婆地叫人上前拉住芸兒。
「全部給我退下!」康嗣一聲令下,侍衛連芸兒的頭髮都還沒碰到,便立即退開。
「康嗣,我是在替你處理瑣事!再說,你憑什麼使喚我的侍衛?我好歹也是代理九門提督!」男人自覺威嚴受損,氣不過地嚷道。
「這是我的家務事,不須旁人插手。」他表情冷漠,充滿了不容人辯駁的氣勢。「我只不過是沒來九門提督衙門幾天,這裡就變得如此不像樣,連個小小的民女都想欺壓,著實有違聖上愛民如子的作風。你這個代理九門提督,似乎不太稱職!」
「你!」見康嗣在眾人面前竟絲毫不留半點顏面給他,男人臉色鐵青。
「她是我的人,誰都不准動她一根汗毛!」他炯炯有神的黑眸一瞇,站在她身前沉前聲說道。
康嗣這番宣告讓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了。京城中誰不知道康嗣貝勒姬妾、寵妓成群?但從來也沒聽說他特別維護過哪一位,為什麼現在這個小村姑偏偏能得到他另眼相看,讓他在人前明言宣示所有權?
原本灰心至極的芸兒怔忡地盯著他的背影。他說這話是要保護她?可是……他不是要趕她走嗎?
「你不是不要這身份低下的村姑嗎?」男人不禁怪聲問道。
「我從沒說過我不要她。」他挑了挑眉棺,轉身扶起芸兒,再自然不過地摟住她。「她可是我最近的新歡,深得我心,我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