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班的聶閒琛一手拿著熱食,一手扯著頸項上束縛的領帶,快步的走進醫院,一路來到兄長身旁。
他安靜的駐足須臾,看著長椅上的聶齊桓,他在大哥身上,看到一個為愛投入的無私身影,沒來由的一陣感動。
意外來得太突然了,不只是對大哥,對他來說,衝擊亦然,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些日子在他身邊打轉的力芸珊會是有目的的潛入者--黑玦。
原來,他以為的那個傻氣麻臉女竟然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殺手,他一度不可置信的直嚷荒唐,然而這是事實。
力芸珊,喔不,是黑玦,他死於那場車禍,而聶閒琛看到了他的遺體,真實面目的黑玦,那一刻,力芸珊的身影徹底被抹除。
聶齊桓抬起頭往旁撇來,看見了佇立身旁的他,兄弟倆相視一笑,有著無奈,也有著鼓勵。
「閒琛,怎麼來了,工作呢?」
「大哥,先吃點東西吧!」他張羅著食物,「大嫂的手術進行多久了?」
「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聶齊桓口吻中有著憂慮。
「吃點東西吧,一整個下午你一定什麼也沒吃。」
「撇下工作沒關係嗎?」他胃口不佳。
「拜託,我已經下班了,這是我私人時間,老闆是不能訛詐我替他賣命的。」
聶齊桓感受到弟弟的故作輕鬆,明白他想寬慰他的心,感激的輕扯嘴角。
捧著食物慢慢湊進嘴邊,突然,他又停了下來了。
「怎麼了?不好吃嗎?」
「不是,有件事要跟你說。」
「你說,我在聽。」聶閒琛覺得餓了,張大嘴咬了一口食物。
「台灣有個國中校園的改建案,我考慮接手,等琴薩手術成功,我會帶她一塊回台灣住一陣子。」
「嗯,那樣太好了,大嫂正好可以到台灣好好休養,忘記過去的不愉快,說不定我的小侄子很快就要誕生了,房子不用擔心,有我看家,不會被搬走的。」
「你呢?一個人。」他看了弟弟一眼。
「呿,你不會是怕我沒飯吃、沒衣服穿吧?拜託,我都幾歲了。」
「閒琛,黑玦的事……」
聶閒琛打斷大哥的說話,「放心,現在是一個人,但是,未來總會有一個人出現的,你還不是一樣,至於黑玦,那只是錯誤的出現。」他睞了大哥一眼,「況且現在老闆不大人道,工作量很大,我一個人正好,要是身邊多個人,我可沒心思去照料什麼。」
聶齊桓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低頭安靜的咀嚼著手中的食物,熱騰騰的美味撫慰了他腹部的空虛,他希望未來會是美好的,一如這暖了心的食物,讓人感到充實、滿足。
尾聲
台東都蘭山上。
那原是東部海管處的宿舍,荒廢了好些年,直到那對年輕夫妻的進駐,兩層樓的建築開始有了新風貌。
借用鄰近的建築材料,老房子散發出迷人的古味,帶點六○年代的日本風格,站在屋前,只有海天藍跟碧草綠兩種顏色。
一樓的寬闊地板上,進屋後右手邊的牆邊上,用密集的鏡子打造了都蘭山上獨一無二的舞蹈教室,明亮的鏡子總是誠實的反映屋裡的一舉一動。
「青青,把左腳抬高,背打直。」一名懷有五個月身孕的少婦,正聚精會神的指導著排列在鏡子前的女娃兒。
「小婷,彎下去,手要抬高,眼睛不要亂瞟。」她徐徐走來協助抬起幼小的胳膊。
「對,我們再來一次,一樣要把身子打直,知道嗎?」
「是。」女娃兒很有精神的回答,儘管身子酸疼,還是抹去汗水繼續苦練。
這廂,半山腰上,一輛車子順著山路往上開去,穿過民居聚落,繼續上山,經過農田跟檳榔園,接著進入一片茂密的樹林,沿路上去,翠綠的竹林夾道歡迎,好不愜意。
半晌,這輛休旅車停在房子面前,偉岸英挺的男人走了下來,手中拿著一大迭的設計數據、圖稿,全是他手邊正在進行的國中校園建築案。
聶齊桓一走進屋子,就看見他的小薩兒跟一群女娃兒賣力的模樣,不由得揚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小薩兒!」他拚命揮舞手中的圖稿。
「齊桓,你回來啦!」維琴薩回眸倩笑。
「聶叔叔!」
「聶叔,你好--」
娃兒們熱情的呼喚。
「來,都來,看我給妳們帶了什麼好吃的點心。」他揚起手中的蔥油餅。
「嘖,又是點心!」維琴薩狠狠的睨了他一眼。
女娃兒們紛紛搖頭,「不行,老師說,要是長得像沙托布里昂筆下的牛排,這樣是當不成一個好的芭蕾舞者的。」
「吃些蔥油餅,待會才有更多的力氣繼續練習啊!」聶齊桓辯駁,「而且,這些蔥油餅真的很香很好吃喔!」他挑起一口,滿足的吃了下去。
女娃兒不敵香氣四溢的點心,紛紛把目光投注在向來嚴峻的維琴薩身上。
她又氣又怨,但最後也只得投降,「好,快吃,吃完繼續練習。」她走過去偷偷在老公身上擰了一把。
「妳也吃呀,要不然我的小寶貝也會餓欸。」他討好的說。
「你--可惡。」她狠狠的咬下他遞來的餅。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要不然以後寶寶脾氣會不好,這樣受苦的還是妳呀!」
「聶齊桓--」她眼中醞釀著報復,「說,你答應我的那些金色的花呢?」
機伶的他趕忙揚起雙手,「不說了,我得回工作室忙了,奶粉錢還沒賺足,不能在這裡嘻笑。掰嘍!」啄了她的臉頰一口,趕緊一溜煙的逃上二樓。
維琴薩又好氣又好笑,她當然知道,這種季節哪有金色的花,但就是存心捉弄他。
等吧,等她的孩子出生後,金色的花一定會開滿都蘭的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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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芭杜傢俱收購會社。
「派翠西亞--」單可薇冷冽的高喊。
「幹麼?」姿態妖嬈的派翠西亞揉揉惺忪睡眼,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