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茜是一陣溫暖的微風,跟她在一起,只覺得平靜、舒服。而黎玫歡,她是一簇火焰,在她身邊,必須自己小心不被灼傷。
但,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火花讓人睜不開眼卻又深深吸引著他,想投入其中,想與她一起燃燒,即使最後成了灰燼也沒有關係……
嚴睿熙一怔。
這代表著,她已經在他心裡了嗎?
從那天之後,黎玫歡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幾個月前,初識嚴睿熙的那一天。
他不再用那種複雜的、莫名的眼神看著她。他根本就不看她。
每每在走廊上、會議上,他們偶爾眼神交會,他的態度總是冷得像冰,幾乎要凍傷她了。
從前的她只覺得莫名其妙,可是現在,他的漠視讓她受傷。
撇開他的態度不談,最近,他甚至在公事上頻頻找她麻煩,譬如此刻。
嚴睿熙的秘書拿著她昨天才呈上去的廣告DM草稿,面有難色地說:「黎經理,嚴經理說……這個不能用,統統要重做。」
黎玫歡聽了,倏地瞪大眼,不敢置信。「什麼?!重做?」第二次……已經是第二次這樣了。
「對……對,嚴經理說的。」秘書哭喪著臉,在心中一遍遍哭泣:是嚴經理,都是嚴經理,不關我的事啊……
黎玫歡頻頻深呼吸,稍微控制住激昂的情緒。「理由呢?」
「嚴經理說,版型太老舊,消費者看久會膩;開本也太大,消費者不好拿;裡面的字體不夠大,消費者要用放大鏡才看得到……」秘書每說一項,黎玫歡的臉色就越沉,到後來,秘書根本不敢再繼續轉達。
「我知道了。」她沒多說什麼,伸手拿回草稿,揮揮手要秘書去忙,不必在意她。
秘書鬆了口氣,連忙問人。
黎玫歡坐在位子上生悶氣,懷疑他蓄意找碴,拿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來增加她的困擾。
好吧,也許他是真的有意見,那麼大可在會議上提出來討論,要不就當面討論,沒必要請人轉達!而且那些批評怎麼聽都讓她覺得可笑!
「啪」地一聲,她把手中的鉛筆硬生生折斷。
她不想在這裡生悶氣,還是去洗手間洗把臉,冷靜一下吧。
無巧不巧,黎玫歡正往洗手間前進之際,嚴睿熙恰好迎面走來。
他剛剛上頂樓的辦公室向董事長做完簡報,手裡還拿著一堆文件夾,才剛步出電梯,就看見她。他臉色一沉,很快地別開眼,不願多看她一眼。
黎玫歡火了。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自從那天在她家不歡而散之後,他就一直是這副死樣子。那天自己說了什麼話不順他的意嗎?不然他幹麼要這樣對她?她如果說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話,那也是他先惹她的!
可惡,越想心裡頭越不舒服,她一定要跟他當面問清楚!
就在嚴睿熙想當作沒看見她,與她擦肩而過時,她眼明手快地一把勾住他手臂,將他拖往樓梯間。
「不要拉拉扯扯的。」進入樓梯間後,嚴睿熙彷彿當她身上帶著十萬種病菌似的撥開她的手。
「你以為我愛啊?」黎玫歡雙手抱胸,克制自己想往他那張英俊臉上招呼的衝動。
嚴睿熙轉身背對她,連多看她一眼也不肯。「有事嗎?」
黎玫歡繞至他跟前,仰頭挑戰似的迎上他陰沉的眼神,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什麼意思?故意找我的碴?」
「我不懂你的意思。」話雖如此,黑眸卻閃爍了下。
「看到我裝作沒看到,把我設計的DM批評得一無是處。」她一一指出,還不忘嗤了聲。「我現在才知道你眼睛不太好,DM上的字居然看不到,還要用放大鏡。」她冷笑。
「我只是實話實說。」他斂下眼。
黎玫歡一聽,更氣。「實話實說?鬼才相信!」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希望你公私分明,不要一直找我的麻煩,哪天我受不了了,大不了辭職不幹,又不是非待在這裡不可。」他以為她希罕啊?要不是董事長請她來上班,她才不會來受他的氣呢!
他心一緊,黑眸銳利地鎖住她的臉,似乎想從她的表情分辨出這番話的真假,不料,她正好抬眼,與他的視線撞在一起。
「我是說真的。」她抿著唇,美眸寫滿認真。「不過,也許你根本不在意吧。」語畢,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對不起。」
黎玫歡腳步一頓,緩緩轉身,俏臉上是一 片難以置信。「你……剛剛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吧?
「對不起,我真的是故意的。」嚴睿熙輕聲說,聲音淡淡地會蕩在樓梯間裡。
他是故意的,每當他在公司裡看到她,就彷彿看見她那不愉快卻又滿不在乎的神情,叫他忘記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因為那些都是錯誤的 可是那同時,他不斷想起她在他身邊熟睡的臉,她那粘著他的強勢姿態,還有自己一瞬間曾閃過的念頭。如果這些都是錯的,他只好不看她、忽視她,才能不多想這些事。
但是看到廣告部文件上她的簽名時,心又悶了起來,忍不住把氣出在公事上。
想想自己也真是夠幼稚的了。
黎玫歡用詭異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看著看著,把他看得發窘。她突然笑出來,回身朝他走來,站在他面前。
「你竟然會道歉?」她瞅著他。
「你聽錯了。」嚴睿熙別過頭,想盡快離開。她看他的眼神搞得他渾身不自在。
「我聽到了,你道歉了。」黎玫歡笑瞇瞇地追在他身後,心情大好,一掃剛剛的烏雲滿天。
「你耳朵不太好。」嚴睿熙腳步不停地往辦公室走去。
「你道歉了。」她緊追著他一雙長腿,就是要他承認。
「該去檢查檢查。」可惡,他覺得自己耳朵紅了。
「你道歉了。」
「你到底要說幾遍?」嚴睿熙倏地轉身,沒料到她的腳步也急,就這麼硬生生撞進他懷裡。
「唉唷!」黎玫歡揉著疼痛的額頭。「你的胸部用什麼做的啊?好硬……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