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思緒才轉到此,四周的氣流已傳來一陣輕微的擾動。
烏姥姥他們追來了。
「……呃……救……救命……」床上,被夜宿掐住脖子幾乎快不能呼吸的蚩梟,一張臉已經快脹為紫色。他的雙手也抓在她的腕上希望能甩開她,不過沒用。「快……快救我……」眼角掃到一群人,他努力地叫著。
「夜宿!妳不能殺了他!快放開他!」一抵達現場的烏姥姥,一看到夜宿已抓住蚩梟的景象,就知道事情不妙。
她伸手阻擋了一來就要衝上去的夜剎。
夜宿的手指慢慢收攏。算準了烏姥姥他們看在這蠢蛋的命還在她手上一時不敢攻上來,她倒是好整以暇地微俯下身,彷彿很欣賞他為活命所做出的費力掙扎。她的唇間泛起了些微邪惡的笑意。
「好!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說,聖石是不是早就不在你們蚩氏的手中了?」她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竟稍鬆開指間的力道,給了蚩梟重新喘口氣的機會。可她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這一問,也同時令烏姥姥等眾人不由自主屏住氣息,等待他的回答。
千百年來,從沒有任何一名鬼族人再真正看過一眼的聖石,此刻真的可以由蚩梟的口中套出來?或者,蚩梟仍是寧死也不洩露這個隱藏了千百年,也揪住了鬼族人心千百年的秘密?還是……依夜宿所質疑的,聖石,其實早已從蚩氏人的手中遺落了?
這時,所有人都不禁緊張地全看向那一直咳了又咳、猛喘著大氣說不出話來的蚩梟。此刻,只要是鬼族人,一定都想知道答案,就連烏姥姥他們也不例外。
「咳咳……我……咳……聖石……咳……什麼……」好不容易才死裡逃生的蚩梟,整個人都仍處在驚魂未定的狀態,不過他總算漸漸清楚她說了關於「聖石」的字眼。
腦中,某道關住秘密的門立刻警覺地鎖上。
「聖石不在了,是嗎?」夜宿的聲音卻彷如喪鐘敲響。她簡直是以在看一個死人的目光看著他。
「我……我不知道……」蚩梟試圖脫離她仍停在他脖子上的手指,不過卻是徒勞無功。「喂!你們……你們竟然放任她對我這麼做……你們還不快給我……殺了她……」他瞄到了烏姥姥和夜剎他們,掙扎著用力喊了出來。
上回雖然被夜宿打得只剩半條命,不過那時他還是想得到她想得入魔,所以才用聖石來威脅要鬼族人將她找回。沒想到,她又出現在他面前了,可這回她一出手就毫不留情要置他於死地的手段,讓他第一次面對著她的艷麗面貌卻只有真正打自心裡的恐懼。
烏姥姥看著夜宿,眼中深思的光芒閃爍,一時未有行動。至於夜剎則緊握著拳,面色難看地將視線在姥姥和夜宿之間梭巡著。
「殺了我?你好像還搞不清楚死的會是誰?」夜宿陰沉著語調,描住蚩梟的手指再度慢慢收緊,而同時,她另一手也覆向他又開始充滿驚恐的臉。「反正聖石已不在了,留你沒用!」殺氣畢現。一團略帶銀白光絲的黑氣隨著她的話落,由她的掌心觸上他的額。
就在烏姥姥和其它長老看著夜宿手心帶出那團摻著光線的黑氣而詫愣,卻未及想要動手救人之際,被夜宿的力量觸碰的蚩梟突然全身一下顫抖──那個被加上幾道咒印保護的秘密,在一接觸到夜宿那帶著異光的黑氣時,就彷彿遇上的是正確解開咒的神秘鑰匙般,蚩梟的口中自動吐出那傳承了數百年來的秘密──
「鬼族聖石在第三世先祖帝時就已失蹤,沒有人知道它的下落……沒有人知道……」幾乎是連氣也不喘地傾掏出一直被封鎖在記憶深處的秘密。而說完,他似乎已耗盡所有精力地立刻全身虛軟,就連夜宿描在他脖子上的死亡力道也渾然不覺地眼睛一閉。
一旁眾人就在聽到蚩梟終於吐露出的秘密時便已完全被震撼住了,以至於他們沒來得及反應去阻止夜宿接下來的行動──
聽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夜宿的冷眉一挑,掐住他的手勁和黑色力量同時一催,原來正昏迷著的蚩梟,臉色立即脹成紫醬。就在這一剎間,他僅餘最後的半口氣也將滅了……
不過也就是在這一剎間,數抹黑影倏然閃向夜宿和奄奄一息的蚩梟,陣陣強大的黑色殺氣全往夜宿的身上發去,這時就連烏姥姥也即將準備動手加入長老們的行列。
「夜宿!他還不能死,快放開他!」烏姥姥對她一喝。
夜宿哼了哼,半偏過身,雙手齊揚朝攻來的長老們回擊。
鬼族長老們終於全數連手向夜宿毫不容情地打去。烏姥姥自然也明白長老們的意思,可此刻,她卻暫沒上前,反凝神肅目地在旁觀看著由夜宿身上迸散出來那愈來愈不屬於黑暗界的氣息,和那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強大力量。
她費解了。
在夜宿身上究竟還曾發生什麼事?就算她之前的力量已突破他們的期待與想像,可是照現在看來,她此時簡直又有過之而無不及了……而且,她那偶爾閃現在她額間的毫光,是最令她耿耿於懷的。
而趁著長老們和夜宿纏鬥,夜剎早已上前去查看了看歪倒在床上、動也不動的蚩梟的狀況──她的面色一變!
「姥姥!他……他死了!」她急揚聲喚人。
烏姥姥的精眸一瞇,她立刻閃到了蚩梟身側,只手一探。
也就在這個同時,原來輕鬆將一個又一個的長老打退的夜宿,卻不知為何,心口突地傳來炙烈的一痛,並且體內的力量緊跟著一下窒礙。也由於她的身形這一頓,鬼族長老們源源不斷的力量立刻再無阻擋地完全擊上了她。
下一瞬間,夜宿的身子簡直像斷線風箏似的斜飛了出去,而長老們見機不可失,隨即再補運上一記記足令神仙也抵擋不住的罡氣追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