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也真是的,這麼個嬌滴滴的美人,竟毫不憐香惜玉。」葉秀榕微蹲低了身子,手指輕劃過她裸露在水面的香肩上的一處淤青。
「放肆,誰准你碰我身子。」杜芸青圓眼一抬,瞪她一眼。
葉秀榕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倒退一步,隨即雙頰泛紅、惱羞成怒。「誰准你碰我身子?虧你說得出這種話,你們這種女人,只要有足夠的價碼,是千人枕得、萬人碰得。」
「你在說什麼?」水裡的杜芸青緊握雙拳,若不是身子未著寸鏤,早起身和她拳頭相向。
「我說,一千兩,我家相公可以開你的苞;兩千兩,我家大哥可以開你的苞;三千兩,你是我大哥的女人,今生今世,全賣給葉家了。」葉秀榕不懷好意地笑道,得意洋洋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臉色褪盡。
「瑾兒,她說什麼?」杜芸青一臉慘白,轉向一旁侷促不安的女孩。
「小青姑娘,你有所不知。」瑾兒附在她耳邊細聲說道。「原本是姑爺以一千兩要……嗯,你知道的,小姐回娘家鬧,少爺只好以兩千兩要鴇娘謝絕姑爺,之後,少爺顯然喜歡上你,以三千兩將你由憐香院贖了回來,還告訴老夫人要納你為妾。」
喜歡?贖身?納妾?杜芸青錯愕至極。
不,不是這樣的,他們交合是因為她被人下藥、情勢所迫。他贖身是因為她以二十萬兩的高額賞賜利誘他助她回京。至於納妾,肯定是他們所有人搞錯了。
「怎麼?這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雖然你有點姿色,像你這樣的身份地位,又能留住男人多久呢?等到大哥不要你,你等著被掃地出門,等著被更多男人踐踏吧!呵呵呵!」葉秀榕掩唇尖訕。天底下怎麼有這種女人,不分青紅皂白還踐踏同性,杜芸青真的生氣了。
「是啊!我這麼點姿色,是留不住男人多久,不過你可能比我更慘喲!你家相公寧願花一千兩要我,也不要一毛錢不花的你耶!」她朝她無辜地眨了眨湛亮的大眼。
葉秀榕臉色鐵青,然後尖叫了起來,「你竟敢羞辱我,奴欺主、奴欺主啊!這世上還有天理嗎?」「奴欺主沒有天理,主欺奴就理所當然嗎?何況,誰是奴誰是主,還未見分曉呢!」杜芸青噙著淺笑,好整以暇地清洗起自己的指縫。
「你這賤人給我記住,我這就去找大哥,大哥向來聽我的,你等著被掃地出門吧!」葉秀榕頭著身子,撂下狠話後轉身離去。
房內頓時安靜,只餘輕淺的潑水聲。
瑾兒上前關上房門,這回,謹慎地落上門閂,折返後,看著怡然自得地笑著的女人,感到萬分疑惑不解。
「小青姑娘,得罪了小姐,你還笑得出來啊!」瑾兒苦著臉道。
生性開朗的她,見著她連著得罪葉家兩個最有權勢的女人,心裡不禁惴惴難安。
「當然要笑啦!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你看到她那副惱羞成怒的模樣了嗎?簡直是大快人心。」杜芸青朗聲大笑。
實在是這陣子的倒霉事、烏龍事太多了,她都快忘了佔上風的感覺是多麼痛快。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了,把浴巾和我的衣服拿過來。」
「是。」
杜芸青起身,拭淨身子,穿戴整齊,由瑾兒幫著梳理長髮後,門外傳來輕叩的敲門聲。
兩人對望一眼,由瑾兒上前開門。
「趙小姐。」她朝趙玄芙微福了福身。
趙玄芙朝她微笑,舉步進門,身後的小婢緊緊跟隨。
她打量著杜芸青的同時,杜芸青也打量著她。她還不知道瑾兒口中的趙小姐是什麼來頭,不過她很美,走在街上,是那種會一眼就吸引人注意的絕色,即使簡樸的裝束,絲毫不減她的丰采。
如果她能有禮貌一點,她想,她會很願意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真可惜,你來晚了一步,沒見著我入浴的春光。」杜芸青淘氣地朝她眨了眨眼。
趙玄芙略揚一眉,驚訝在如此柔美的外貌下,竟潛藏著活潑的脾性。
不過她無法回應,向來潔身自愛、理應是她未婚夫的人,和這樣的女人繾綣了一整夜,末了,將她帶回家裡,安置在自己的院落,還說要納她為妾。
教她情何以堪?
「你的臉色很難看。」見趙玄芙沒有正面的回應,杜芸青斂起頰邊微笑,不再搭理她逕自梳著自己的長髮。
趙玄芙默然不語。心情陰霾晦暗,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來,只是想看看她,看看是怎樣的女子,能教向來執著於事業的男子的心沉淪,不顧在他身邊守候已久的女子,不顧一整個家的反對,一個勁兒的只想要她。
「也想將我掃地出門嗎?用不著麻煩了,我很快就會走的,你放心好了。」那籠罩著愁雲慘霧的花容教人看了不忍,杜芸青偏頭主動提起。
「他不會讓你走的。」趙玄芙幽幽說道。
「他別無選擇。」杜芸青聳聳肩。
他答應了要幫她,等她回京,賞了他二十萬兩後,一切就這麼一筆勾消吧!也別要皇上砍他的腦袋瓜子了。
沒錯,他破了她的身,一夜縱慾、恩愛!害她成了殘花敗柳之身。
但她中了合歡散啊!她難受得想死,是他不厭其煩地解了她的毒。
其實,他也算有情有義的了,願意相信她,還帶她回他家,她原本可能遭受到更可怕的際遇的。一連串發生的倒霉事令她實際許多,想來,她也成長了不少。
冥想中,趙玄芙已不見蹤影。
「她到底是來幹嘛的?」杜芸青疑惑地擰起細緻的兩道柳眉。這家子的人全莫名其妙,只是表現方法不同。
「小青姑娘,你有所不知,趙玄芙小姐是咱們葉家恩公的女兒,三十年前,趙老爺大散家財,助葉記渡過難關,葉記才能有令日的局面,然而,趙家的商行卻漸漸沒落,後來,趙老爺臨終前托孤,將年方十五的趙小姐送了過來,至今已一年有餘了,老夫人和咱們下人都看好她是少爺未來的媳婦兒。」瑾兒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