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說這話,存心是要我內疚是嗎?」
「臣不敢,還請殿下先喝下補湯。」顫左右而言他,程致虛讓侍女送上溫度適中的補湯,盯著太子喝下。
經由再一次的確認,太子確實只是因為太過的勞累而昏厥,程致虛也不想浪費時間跟這兩兄弟耗了,例行性的交代幾句該注意的事項,接著就要離開。
但太子並沒讓他如願!
「慢著!」喊住了程致虛,示意要他跟蘇大大留下後,太子刻意的清場,叫房內隨侍的侍童與婢女全離開。
看見這陣仗,程致虛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五弟,你向來跟我親近,我很瞭解你,雖然讓大家寵著、慣著,性子上有些的驕縱任性,但本質上,卻還是個很明事理的好孩子。」微笑,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么弟,在這件事上,太子深具信心。
「過去,因為惦著你年幼而絕口不提,但如今,你都十八了,也該是讓你知道真相的時候了。」毫不遲疑,太子宣佈,「雖然名為義兄弟,但皇兄他並不是外人,他是我們的親兄弟,貨真價真,有著血緣的親兄弟。」
程致虛來不及阻止,俊顏鐵青;蘇大大張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房裡的三兄弟,試著要進入狀況。
屋子裡,沒辦法進入狀況的人,並不只她一個。
「什麼?」五皇子的回應硬是慢了好幾拍,同時嚴重的懷疑起自己的聽覺。
「你沒聽錯,皇兄他是我們的兄弟,同父異母的兄弟……」
「這怎麼可能!」太吃驚,五皇於顧不得禮貌,匆匆的打斷兄長的話。
茲事體大,即使他才十八,即使他平常讓大家寵著、慣著,任性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也知道兄長這時所說的話,所代表的是一件極為嚴重的事情,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能說的話。
「安南王可是程家唯一的血脈,他的爹親程大人功在朝廷,於公是我朝的重臣,於私是父皇的結義兄弟,而父皇為人公正明理,絕對是一個正人君子,所以下可能,安南王他絕下可能是……」口吃,因為事情太嚴重,說什麼也沒辦法把兄長方纔的意思給覆述一遍。
「是!他確實是我們的兄弟。」太子給予極肯定的答案。
「……」啞口無言,五皇子真的是說下出話來。
一些淫人妻女、敗壞倫常之類的可怕字正在奮力攻擊他任性卻也單純的腦袋,讓他吃驚到已然失去了語言跟思考能力。
「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光是用看的,太子知道他在想什麼,溫言指道:「你我都知道父皇的為人,他行事端正,是難得的明君,絕不是一個敗壞倫常的人。」
「但是你說、說……」五皇子說下出來。
「我確實是說了,但那正是我現在要告訴你的,那是一個被精心設下的局,父皇跟程大人都是受害者,是當時的程夫人……」
「夠了!」不想再聽下去,程致虛不但開口打斷,甚至是氣悶到轉頭就走,不願聽那些讓人難堪的往事。
在場的三人傻眼,蘇大大更是頭也不回的直追了上去……
「師兄!等等我呀,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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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對自己的出生與否並沒有選擇的權利,而程致虛這一生的原罪,就建立在這毫無選擇權的生物衍生機制上。
那一段醜惡的過往,牽扯的事件主角,一個是罪臣之後、美麗與智慧集結一身的知名才女;一個是受人敬仰的朝廷功臣,一個是受萬民愛戴的盛世明君。
功臣與才女的結合,本是一段佳話,但要是才女懷有滿肚子的心機,那美事就變醜事了。
所有的一切風花雪月,並非上天的美意,也不是什麼最美的邂逅與相遇,佈局,一切全出自於才女的精巧佈局。
最終,她如願了,獲得功臣滿心愛戀的她,順利嫁入了如日中天的程家,但她並不滿足,因為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鎮定在與功臣交好的皇帝身上。
身為一個明君,皇帝本來就不是特別嗜好女色之人,對朝臣之妻出手的事,說什麼也不可能做得出來。
特別是撇開君臣之義,他與功臣之間還有著兄弟般的朋友之誼,打從他得知這段姻緣有望之際,對於集美貌與智慧的才女,他只當是朝臣、明友之妻那樣的看待,再無二心。
卻沒想到,一日的微服私訪,如同平日那樣的到至交好友的家中小酌散心,卻大大的走了調。
酒過不知幾個三巡,身為朝臣之妻的才女貼心的出面提醒更深露重,要兩人移駕房中再繼續,而且極為賢慧的已讓人在房裡布上了新的酒菜。
君與臣不疑有他,轉駕書房裡再繼續好幾個酒過三巡,卻沒想到,他們的杯中早讓人摻下了不同藥性的迷藥,沒幾杯之後,名臣的藥效像醉死過去一樣的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識。
君王在暈眩中直當愛卿的酒量不濟,一度還好心情撫掌大笑,而最後的真實記憶也就停留在這邊,暈眩與不正常的躁熟侵蝕掉所有的意識,待他再一次的清醒之際,世界毀滅也不過如此。
他衣衫不整的倒在羅漢榻上,懷中躺著不著片縷的朝臣之妻,畢生知己的股肱之臣就在一旁,震驚到呈現呆滯表情的面容,明顯的泛著鐵青之色……
程致虛之所以存在,就源於這一場可怕的陰謀算計,就因為那可怕的一個夜晚,他毫無選擇的成為這一場醜惡報復下的衍生物。
在毫不知情之前,他總以為父親的憂容只因為國事繁忙,父子間的疏離是讀書人的古板作祟,讓他不善與人親近。
因為與爹親的疏遠,相對的對於難產而亡的母親,他有著無限的渴望,總為自己打小沒有母親疼愛的事而傷感著。
所有的真相,在他十二歲的那一年爆發!
那年,勞郁堆積成疾的一場大病險些奪去爹親的性命,他從習藝的綠柳山莊趕回探望、照料,好不容易待爹親的病情穩定、開始好轉,他本著人子之心,說什麼也不肯在那當頭回綠柳山莊繼續習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