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惱的表情好像她是被抵賴的當事人,氣唬唬的撂話,「雖然她是你娘,你是她的小孩,可是她是她,你是你啊!犯錯的人不是你就不是,怎麼可以這麼不講理?」
「……」
齜牙咧嘴,一副誰不講理她就咬誰的氣勢,「師兄,別怕,誰不講理我就打誰,你不要再一個人難過了。」
她肝膽相照,義氣相挺的熱情,他感受到了。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要說壞心情沒讓她掃去一些,那也是騙人的。
積壓多年的沉痾、糾結多年的心結,因為她單純的思緒而被紆解緩通了;也因為她,他失序的情緒也和緩了下來,尋得真正寧靜的平衡。
她之於他,可以說是一項奇跡的存在,但是……
這時的這刻,對於她一直處在狀況外的熱血沸騰,除了無言,程致虛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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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相差一歲,孿生子也差不多就這樣了吧?
一同吃奶,對著彼此牙牙學語,到一起捅蜂窩,搗鳥蛋,再進化到搖頭晃腦跟太傅學習的學伴……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一路到現在,人生說長也不短,好歹也過了十八年。
這麼多年的認識,繆謙人從沒見過死小孩表弟像現在這樣,露出一種喪志兼懊悔,怎麼看都只能稱之為要死不活的鬼表情。
「是怎樣?」等半天等不到一句話,俊美無濤的面容上掛著薄怒,恨聲開罵,「急沖沖的找上門,我朝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下,你少爺就闖了進來,硬拉著我進書房,這下倒好,我人給拉來了,你倒成了悶嘴葫蘆,你當我很閒是嗎?擺著一副死人臉是給誰看?」
五皇子看著表兄弟中,被認為最有才能,也是最讓父皇賞識的小表哥,被保護過度跟寵壞,年已十八歲的少年面容上,除了嬌氣跟任性,還微帶著點稚氣,他就用那混揉著孩子氣的少年面容,可憐兮兮的看著最親近的小表哥,欲語還休。
「你就在這裡擺你的死人臉好了。」繆謙人耐性盡失,不想看那苦瓜臉,起身欲走,卻讓人給抓住衣袖。
「謙人……」好可憐、好無助的輕喚。
如兒時一般,每次遇上問題就可憐兮兮的語氣讓繆謙人拿他沒轍,惱得朝那飽滿的耳垂重彈了一下。
「哎喲!」慘叫一聲,因為突遭痛襲的耳朵。
「你喔!都十八了,怎麼依賴心還跟小時候一樣。」懶得跟他說了,繆謙人認識他太久,隨便也能猜想到他在想什麼,「我知道程致虛那傢伙沒死,你氣悶得很,但他小子實在命大,掉下懸崖都還有得救,又能拿他怎樣呢?」
五皇子愣了一愣,因為這一番話。
「消息早傳了回來了。」誤會那呆愣,狹長的鳳眼微瞇,俊美的面容上浮現惱怒之色,說道:「在你們回京之前,京裡的死老百姓就拼湊了幾種的版本……」
「不是……」試著打斷。
「一個一個都是愚民,什麼好人有好報之類的傳聞沒斷過……」
「那個……」繼續嘗試插嘴。
「大抵是猜想,姓程的那小子是幫誰採藥中了暗算,老天爺看不過去,才會大顯神威幫了他一把……你有話就說!」兩人中,總是位於強勢的那一個突然發飆,「吞吞吐吐、要說不說的是想怎樣?」
打岔沒成功還反過頭來被凶了一頓,因為對象的關係,這種事五皇子已經習慣了,嘀咕著,「你說得那麼高興,我哪有插話的機會啊?」
見那雙勾人的鳳眼微瞇起,那是耐性盡失之前的徵兆,五皇子連忙說:「我要說的是,你弄錯了啦!」
「哪件事?」
「就皇、皇……那個皇大哥的事:」差點咬到舌頭,這稱呼,五皇子怎麼也覺得不習慣。
皇大哥?
繆謙人懷疑自己聽錯了。
當年皇上認了程致虛做義子時,已當眾說過,這義子之後就等同於他的親子一般,自此後與所有皇子平起平坐,而按年紀排行下去,其他所有的皇子都得喚這認來的義子一聲大哥,即便是太子也一樣。
身為九五至尊的主上雖然在名義上申令過,但過往,看程致虛超不順眼的五皇子,若非當著父皇的面,要不然,他哪一回老老實實的認了這個大哥了?
不只口頭上不認,背地裡,壞話更是沒斷過,但是瞧瞧他現在聽到了什麼?
「你剛剛說了什麼?」繆謙人不認為自己耳朵有問題,但情況著實可疑。
「你聽到了!」五皇子不肯重複一次,俊顏再次變成苦瓜,很悲慘的歎氣,「不要逼我,我還在適應當中。」
「你病了?」就是太清楚這任性的五皇子對程致虛抱著怎樣的反感,繆謙人伸手欲探他的額溫。
「沒啦!我現在是要跟你商量正經事。」拍開他伸過來的手,五皇子又是重重一歎,「以前是我錯了,你說得對,太子哥哥要對誰好,都是他的自由,我不應該孩子氣,對這種小事計較半天。」
換了平時,這小表弟能從盲目的戀兄倩結中抽身,繆謙人也許會感到些許的欣慰,但,現況委實古怪!
理所當然的追問,而五皇子本來就是來找人商量的,央求與再三確認要保密後,也毫無保留將他的苦惱之源,源源本本的說了……
「有沒這麼誇張的?」俊美的面容因為這離奇的皇室秘案而顯得有些難看。
「你以為我想啊?這種事那麼嚴重,誰敢拿來開玩笑。」哭喪著臉,五皇子至今都無法接受。
「那你想怎樣?」繆謙人問得很實際。
「我就是來問問你,我應該怎麼辦啊?」五皇子完全就是耍賴的表情了。
以前見太子哥哥對個外人好,他氣悶得半死,就算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外人」突然躍升為成自家兄弟,他雖然吃驚,但是感覺也沒什麼差。
直到被問了一句,「五弟,如果換成是你,你覺得如何?」就這幾句,他完完全全的敗下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