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哪有正常人那樣走路的?那不就一輩子過不了大馬路。」她還很理直氣壯地反駁著。
「好!你不要這樣沒關係,那至少你拿東西時,秀氣一點行不行?」
「秀氣?沒問題!這樣可以嗎?」她想了一下,繼而打起蓮花指,得意地抽起桌上的紙巾。
「你在演歌仔戲嗎?莫珂蘿,我殺了你!」
夜深人靜。
在經過一個禮拜的訓練後,林哲琛只有一句評語,那就是:一敗塗地!
沮喪的他,佇立在夜幕低垂下的游泳池畔,想藉著冰冷的水,來澆息心頭的怒氣。是啊!怒氣,他氣自己,幹嘛這麼死要面子,跟山口擎野打什麼賭!而事實已擺明了,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偏偏他以為自已是湯姆克魯斯,可以來個絕地大反攻,最後,卻是自討苦吃,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女人給氣得少了好幾年的壽命。
「咚,」他一想到這裡,便跳進了水池裡,用著他矯健的身手,劃著一遍又一遍的蛙式、自由式、蝶式,儼然有奧運選手的架式。
他習慣將身上的衣物盡除,只用著光裸的身體,充分地感受在水中穿梭的樂趣。他向來喜愛在冰冷的水中潛行,因為,那會讓他頭腦清晰,更會讓他的毛細孔在水的溫柔撫觸下,打進他向來寂寞的內心。也正因為如此,他從來不把女人用水做比喻,因為,她們還不如水,她們最多也只能貼在他的皮膚上呼吸。
不過,那個笨女人例外。她就是有本事,可以把他氣到五臟六腑都痛。
莫珂蘿屏著呼吸,眼都不眨一下地直盯著正在水中裸泳的林哲琛,心跳加快。
由於白天的操練太緊,害得她肚子餓得快,才半夜一點,她就得偷偷摸摸地起床找東西。這都要怪那個林哲琛,不但逼她逼得緊,還限制她不可痛痛快快地吃個過癮,其實,她又不胖,頂多是壯了點,有點肉肉的灰姑娘,不也挺美麗嗎?
不過,她這一回是東西還沒找著,眼睛就吃了冰淇淋。她不自覺地躲在一扇窗裡,兩眼直溜溜地盯著他的身影,卻沒聽見心底怦坪的心跳聲音。
他果然有當花花公子的本錢,一身結實的肌肉,在水面下若隱若現地,引人遐思。他舉起雙臂,往後一仰,就整個人仰躺在水面上,緩緩優雅地飄浮著。他閉著眼,擰著眉,在水中洩漏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高挺的鼻樑,將他的側臉延伸出一條丘陵線,再將底下的唇化成一泓池水,引誘著女人們爭相跳進去,只為嘗他一口。而他的發,在水中收斂成一匹光滑的黑布,貼在他的耳邊,在水中載沉載浮,只剩發上的水滴與天上的月光交映著,織出幾道迷濛的亮澤,把他那暗藏憂鬱的臉,烘托的更加動人。
他沒有想像中的瀟灑,也沒有想像中的快樂,他只是個沉溺在愛情遊戲中,卻依然寂寞的男子。不過,又與她何干?!她不也是個寂寞的灰姑娘,正陷在一座美麗的城堡中,等著王子來解救她。但,天地那麼大,她的王子又在何方?
「唉!想這麼多幹嘛?反正我的王子絕不會是他。」她拍了自己的腦袋瓜,然後,悶悶地走回房去了。她不清楚,今夜的自己怎麼會多愁善感起來,但是她知道,明天一早,她還得繼續跟林家的那個富本武藏,比刀比槍。
☆☆☆
「早啊!」一大早,莫珂蘿就嗅出不對勁的味道,因為今天清晨,林哲琛沒拉她去晨跑。
「不必這麼看我,今天放你一天假,讓你睡個飽!」其實,是他自己受不了了。
「真的?放我一天假?!那——我就不客氣羅!」一說罷,她便直接拿起桌上那一盤蛋糕,猛地往嘴裡塞,像是怕他反悔似地。
「喂——我是指讓你睡覺,不是讓你把自己撐死掉。拿來!」林哲琛又好氣又好笑地,用手拉著餐盤的另一端,要把東西搶下來。
「不,不要!我已經餓死了,這盤蛋糕,非我莫屬了。」她死命地護著不放。
「不行!這一盤你一吃,我一個禮拜的苦心不全完了!早知如此,我不如找開喜婆婆來。拿來,否則,以後我裸泳時,不准你看。」
原來,他早知道了。
「什麼?!你——」莫珂蘿一聽,整張臉便紅了起來,不過,她可不會就這樣投降。為了面子,為了肚子,她只得倔強的硬拗:「誰愛看哪!你要覺得吃虧,頂多……我裸泳時,也借你欣賞欣賞。」
「那你吃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他倏地一放手,有點受到驚嚇的味道。
於是,莫珂蘿就大刺剌地吃了起來,差一點沒像大姊頭一般把腳抬上椅子。
「吃完早點,我帶你進書房。」終於,他主動提起這件事來。
「真的可以嗎?」她以為,他要等她有點成績出來了,才願意幫她這個忙。
「可以,不過,下午我約了一位頂尖的造型設計師來,你可得要答應好好配合,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他已舉白旗投降,只得另請高明了。
「放心!我們不是一向配合得很好?安啦!」她放下那一隻空盤,滿足地笑了。
吃完早餐,他們來到書房前林哲琛拉開那一道木門,一眼望去,皆是滿屋的畫像與書籍。
這裡向來是他們家的禁地,只有林海默一個人可以進得去,連那位與他結婚幾十年的妻子谷永理惠,都被摒卻在門外,要不是林海默在動手術前怕自已有什麼不測,把鑰匙交給了林哲琛保管,恐怕要解開這個謎,還真不容易呢!
「這兩位是你爺爺奶奶羅?」莫珂蘿指著牆上的一幅人像問。
「沒錯!這是他們當年結婚十週年請人家畫的。聽我爺爺說,當年是我奶奶一個人提著一隻包袱,跟著他逃到日本來的,說是因為他得罪了當時駐紮在台灣的日本大官,還差一點葬身火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