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舉倒把紅衣女鬼惹惱了,紅衣女鬼一出手,一時間她的「家」居然產生劇烈震動,東搖西晃地像是舊金山大地震,把她的腦袋都搖暈了。
完了、完了,她要拆了她的家,這下她真要變成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了。
「姓雲的,你到底死到哪去?還不快把你的鬼帶走,真要壓垮了我的『房子』我非找你算帳不可。」死道士、臭道士,她一定會被他害死。
還有該死的彗星,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時候來,害她得寄人籬下當起受鬼欺侮的小可憐。
哼!等她能力恢復後鐵定要他們好看,有仇必報是魔女天性。
「我不是念無量壽佛的死道士,我姓雲,叫雲中岳,妳可以叫我一聲雲先生或是恩公。」
戲謔的笑聲忽起,一道俊挺的人影倚在門口看似吊兒郎當,毫無伸出援手之意,對於不知感激的「房客」是不用太客氣的。
「都什麼年代還叫恩公,你不是捉鬼的嗎?眼前的鬼還不收一收。」看了礙眼。
不知不覺把心底不滿說出口的荷米絲朝他吐吐舌頭,一副不屑他挾恩以報的死樣子,通靈御鬼本就是道士的專長,他搶入家飯碗還好意思嘻皮笑臉。
「不,我的職業是建築師。」雲中岳笑眼裡多了一絲精厲,射向紅衣女鬼。「對了,妳的『房子』快要垮了,要不要我替妳蓋一棟新的,保證讓妳住得舒適。」
「你……你想袖手旁觀?」枉她把「家」托付給他,真是所托非人。
他笑了笑,舉手拂拂額前落髮。「老被人叫死道士、臭男人的,妳想這不太禮貌吧?」
「你……」好,算他厲害,她退……退一步。「雲先生,麻煩你了。」
荷米絲的形體更透明,氣也更虛了,不過仍隱約傳來上下兩排牙床互磨的聲音。
「既然妳都開口請求了,我怎好放妳自生自滅呢?有失待客之道。」而這個客人就快要轉手了。
笑容依舊是令人討厭的無賴狀,但凌厲的眼卻隱隱浮出冷芒,修長的五指倏張,掌心朝著正想逃走的猙獰女鬼。
紅光一出,慘叫聲立起,一條肉眼不得見的繩索將鬼魅捆住,線的一頭穩穩地握在他手中,時松時緊地逗弄著張牙舞爪的女鬼。
本家南京的雲家人都擁有異人的能力--通靈御鬼,能見另一世界的靈體也有足夠力量駕馭他們,使其為己所用。
這樣的事是自古遺傳下來的,每一代會有一名靈力特強的男丁,其四肢會出現彎月形紅色胎記,這人也會成為家族中的族長。
清末民初時雲氏宗族大舉移民紐約,在滿是洋人的世界裡建立起傲人的事業,直至今日發展成一個舉世皆知的金控集團。
只是這雲中岳可是家族中的一頭黑羊,叛逆又浪蕩,二十歲不到就來個嚇死人的閃電結婚,生下一兒不到兩年又因瞭解而分開,與離婚的妻子維持友好的關係。
雲中岳與其子都有這紅色胎記,而且靈力強大。
「姓雲的,你好了沒?」怎麼沒動靜了?
「房子」不搖了,幾近透明的形體走至結界口看了一眼,正想數落他幾句,一道銀亮的光加上太陽的折射閃了閃,吸引住她所有的目光。
那是……那是……那是……
她激動地低喊,「雷米爾的指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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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雷米爾的指環會戴在他指上?
雷米爾也來了嗎?
他想起她了是不是?
荷米絲還是……還是他已不在人世了,指環隨著他死亡而四處流轉?
腦海中轉著無數的問號,一個接一個像愈滾愈大的雪球快要將她淹沒,沒有答案的在眼前飄動,刺得她胸口又疼又澀。
以她精血咒化的指環是用來桎梏雷米爾關於兩人的記憶,使他不再記著她,完全忘了曾有的刻骨銘心,折磨她一人好過兩人都受苦。
愛一個人就是讓他幸福快樂,在當時緊迫的情況下,她不作二想的犧牲自己,只求心愛的男人能了無牽掛的活下去,不因她的死亡而寡歡終生。
但是他還活著嗎?這許多的時光過去,意外出現的指環代表什麼,她可以抱著期待嗎?
心裡又慌又亂的荷米絲盯著雷米爾的指環不放,猜想著他下一秒鐘是否會在她眼前現身,屆時,她該以何顏面見他呢?
起起伏伏的心情轉折反映在她表情變化上,時喜時憂坐立兩難,不安的屏氣凝神後又忽地一歎。
「不要告訴我妳忽然發現自己愛上我,那我得非常抱歉的拒絕妳,尺寸絕對是最大的問題。」遺憾呀!
斜睨著十公分左右的小透明女,故作輕佻的雲中岳伸出一指量量她的身高,意思是他對矮人族美女不感興趣,她太迷你了。
「少往臉上貼金了,我的眼光才沒有低到瞧上你這個臭男人,你儘管作白日夢吧!」跳上跳下的小小身影做出不屑的表情,張開的手掌放在鼻前一搧表示嗤之以息,她是可以變成正常人形體,只是碰到這臭道士,她不屑現身而已。
「是這樣嗎?那妳幹麼直往我身上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得我好心慌喲!」生得好看不是他的錯,千萬別太仰慕他的神人風采。
嘴角抽了一下,一向古靈精怪的荷米絲也有無言以對的一刻。「你指上的指環哪來的?」
這才是重點。
「妳指的是這個嗎?」揚揚修長的五指,雲中岳炫耀地往她眼前一晃而過。
有點惡劣的行徑,明知道她的視線全專注在他意外獲得的指環上,他還刻意擺出一無所知的神情吊她胃口,十足的惡棍行為。
「對,那是雷米爾的指環,為什麼它會在你手上?」她奮力一跳想捉住那枚她以生命化成的指環,卻被他虛晃一招而落空。
喜悅和憂慮同時並存,看不出是歡欣或悲傷,時間逐漸洗去荷米絲以為至死不悔的深情,然而此刻那份早已習慣的心痛又襲上胸口,清楚得宛若第一次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