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荻陽輕撫著她的臉,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表情。
「為什麼這麼悲傷?難道昨晚對你來說,真有這麼痛苦?」冷荻陽問。
項睫兒無助地搖頭,悲傷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們之間有著難以化解的仇恨,原本是不該相愛的兩個人,卻走到了這樣的境地,似乎注定只能是一場悲劇……
「有時候……我忍不住要想……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是不是會比較好……」她抑鬱地說。
倘若,他們可以用另一種身份相遇,是不是今日就不會陷入這般進退兩難,該很卻恨不了,不該愛卻偏又控制不住自己心的境地?
聽著他的話,冷荻陽的胸口也猛然劃過一陣劇烈的痛楚。
她的心思,又何嘗不是他的呢……
*** *** ***
就在房內的兩人懷著同樣矛盾複雜的心思時,房外的瞿冥擔憂得坐立難安。
「都已經過了一整夜,怎麼還不見大小姐出來?」他焦慮地低語。
難道大小姐沒有得手?難道冷荻陽沒有喝下摻了迷藥的酒?
他很想闖進房裡一探究竟,卻又怕莽撞行事會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害得大小姐身陷險境,然而,再這樣空等下去,只怕他真要急得瘋了。
猶豫了會兒,瞿冥終於按捺不住,想要趨近探看一下情況。
然而,就在他正打算邁開步伐靠近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他定睛一看,赫然發現冷荻陽安然無事地走出來。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看見大小姐將迷藥摻入酒裡呀!是冷荻陽根本沒有喝酒,抑或是他們的計謀被識破了?
如果答案是後者……大小姐豈不是危險了?
瞿冥的內心驚疑不定,但表面上仍故作鎮靜,繼續佯裝成家僕,在一旁默默地掃地。
就在他一邊掃著落葉,一邊擔心項睫兒的安危時,就見項睫兒也出了房門。
看見她安然無恙,瞿冥的心裡鬆了口氣,他一邊繼續不動聲色地打掃,一邊暗中觀察著他們。
「等等!」項睫兒追出房門,叫住了正打算離開的冷荻陽。
冷荻陽駐足回頭,挑眉望著他。
「你……要去哪裡?」項睫兒有些遲疑地問。
「怎麼,你是在關心我嗎?」冷荻陽的黑眸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眼,像是想看穿她的一切心事。
項睫兒的雙頰驀然燒紅,慌忙否認道:「我才……才沒有呢!」
「是嗎?那你為什麼問我要去哪兒?」
「我……我只是……只是……」項睫兒忽然變得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只是怕我去查到底是什麼人給你迷藥的,是吧?」冷荻陽輕易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才不是!」項睫兒一陣心虛,卻仍嘴硬地否認。「你在胡說些什麼?哪有什麼人給我迷藥!」
「是嗎?」
在冷荻陽那莫測高深的目光下,項睫兒很努力地強作鎮定。
她在心裡提醒自己,絕對不能露出半點破綻或是洩漏半絲口風,要不然瞿冥就危險了!
「當然是了!這兒是冷家,裡裡外外全都是你的手下,難道還會有人幫著我殺你不成?」
「那你的迷藥是從哪裡得到的?」
「呃……那是……是我之前奪馬逃出去時,在路上遇到一個曾受過項家恩惠的人,他交給我的。」
「真是這樣嗎?」
「我都已經說實話,你要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項睫兒按捺著心虛,抬頭望向冷荻陽,想從他的神情看出他是否相信她的話,然而他的黑眸一如往常般的莫測高深,她根本就無法看透。
「以後,你不會再有機會逃出去的。」冷荻陽說。
「難道你打算拘禁我一輩子?」項睫兒的心裡一陣揪疼,不知道他們還要處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情境中多久?
「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不好嗎?」冷荻陽定定地凝望著她。
今晨當他一醒來,看見她那張恬靜睡顏的剎那,心裡就忽然做出了決定——他要將她留在身邊,永遠不放她走了!
「永遠留在你身邊當一名奴婢?你以為我真會這麼認命嗎?告訴你,有機會我還是要逃的!」
或許惟有逃得遠遠的,永遠不再見面,才是從這一切矛盾痛苦中解脫的惟一辦法。
「你不會有機會逃走的,而且……你也不會當一輩子的奴婢。」冷荻陽語帶保留地說。
如果他只是將她當成一名普通的奴婢,又怎麼會這麼在乎地?昨夜又何必一再逼問,想知道她為什麼有機會下手毒殺他卻白白地錯過了機會?
這個美麗又倔強的小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超過了奴婢,甚至是任何一個女人都比不上的。
聽見冷荻陽的話,項睫兒的內心猛地一震,詫異地望著他。
不會當一輩子的奴婢?那他要她留下來做什麼?他究竟對她有什麼打算?
就在項睫兒思緒翻飛的時候,瞿冥不知何時已悄悄潛到冷荻陽的身後,冷不防地制住了他。
「哼哼!總算是讓我逮著機會制伏你了吧!」瞿冥拿著一柄短刀,架在冷荻陽的頸子上。
「你——」冷荻陽眸光詫異地一閃。都怪他剛才把注意力全放在項睫兒身上,一時間疏於防備。「你是什麼人?」
「我是項家的護衛,已經潛進冷家好一陣子了。」瞿冥得意地哼道。
面對著此刻凶險的情勢,冷荻陽的俊臉竟沒有半絲慌亂,甚至眼底還掠過了一抹瞭然。
「那迷藥是你給的,對吧?」
「沒錯!哼,那迷藥沒能順利將你迷昏,真是太可惜了。」
聽他這麼說,冷荻陽不禁勾起嘴角,笑道:「想知道你的迷藥為什麼會對我無效嗎?」
「為什麼?」瞿冥問。
「住口!住口!」項睫兒忽然激動地打斷了他們的話。「我不許你說!」
「為什麼不能說?」冷荻陽望向她,神情中透著一些邪佻。「你就這麼怕讓這傢伙知道,你捨不得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