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巧的腳步聲悄悄貼近,他聽見了,卻依依不捨地多啄了她一記……
鏘!
實物櫃的門,陡然被扯開,白晃晃的燈光照進她的眼瞳,這下逃不掉了!
第六章
六把烏茲衝鋒鎗的槍口,對準了費物櫃裡的兩個人,惟歡下意識地偎在他身旁。
曹介勳眸色變冷,一手摟著惟歡,一手懷抱木盒,走了出來。
面前的六個保全人員見他如此愜意,都不禁緊張地動了動步伐,手抓得更緊,深怕手汗一濕,把槍弄掉了。
曹介勳的俊臉上,看不出半分表情,聲音低沉地道:「把槍放下。」
一個顯然是頭頭的保全,緊張地瞄準他。
「乖乖跟我們走,不然我要開槍了。」曹介勳淡然一笑,那模樣很像初見面時的撲克臉,全然沒有方纔的熱情。
「馮少謙一定命令過,不得傷我分毫。」他語調很穩。
六個大漢面面相觀。
「也命令過,不許報警,直接押著我去見他。」
「你怎麼知道?」頭頭顯然摸不著頭緒。
「我認識他很久了,很有交情。就是他不許你們下殺手的原因。」
真的是這樣嗎?惟歡瞄了瞄他。這麼重要的事,他為什麼沒提過?
「既然被逮了,我也不想作無謂的抵抗,帶路吧!」
認命的口氣騙倒了六名大漢,也讓惟歡恍遭雷劈。
就這樣束手就擒了嗎?不會吧,她第一個心儀的對象,居然是一尾軟腳蝦?!在如此不友善的環境中。還能忍氣吞聲到這種地步?
別的男人,好吧,小說中的男主角,至少都會大顯神威,決一死鬥——想到這裡,她不禁有點喪氣。
「你們兩個帶頭,你們兩個殿後,還有,你跟我走旁邊,防止他們作怪。」頭頭很快就做好人手調配。惟歡嘟嘴瞪他,只見曹介勳唇角一勾,搭在她後腰的手臂也稍稍移了位置。
她看他一眼,總覺得他另有盤算似的,下意識抱緊自己的包包。
「走吧。」頭頭意氣風發地吩咐。
哈哈,沒想到任務這麼快就完成了,虧馮總還要他們謹慎再謹慎呢!
他們向前走不了幾步,惟歡突然發現,曹介勳鐵臂一繞,她的世界驀地上下顛倒,她像一袋麵粉,穩穩地掛在他的肩頭。
「乖。」他一掌按住她翹得半天高的翹臀,小聲地道。
她抓緊包包,不敢亂動。
「幹什麼、幹什麼?」頭頭緊張叫道,舉槍自衛。
曹介勳將木盒子往前擲出,正中前方一個保全人員的背,他往前一撲,昏倒了。
盒中彈出一柄長劍,曹介勳反手一轉,握住把手,以刀鞘格住槍管。
那把劍,那把是她負責企畫展覽的劍,曹介動竟偷了它……啊啊啊!
還來不及叫出來,她只覺得頭昏腦脹,自個兒像是萬花筒裡的亮片,被晃過來轉過去,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接著,清脆的敲擊聲在她耳邊不住響起,她隨著曹介勳翻上跳下,他輕鬆翻轉的模樣,好像她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袋麵粉,只是他肩線上的一顆鈕扣而已!過不了多久,他握著劍柄,停住不動,所有槍枝皆已落地,槍口都不再對著他們,大漢也倒在地上,個個陷入昏迷。
「走!」曹介勳倒掛著她,往自由之路邁進。
* * *
有成千上萬個問號,在惟歡的肚子裡跳恰恰。
曹介勳大概怕事情又有變卦,一路把她當作釘在肩上的鈕扣,扛到預藏交通工具的地方。
被放下來之後,她差點軟腳。
以前看小說,男主角動不動扛起女主角就跑,依她現在看來,被扛的人也得有副好底子才行。
「你……」她邊呼呼喘氣,邊暗忖,要從哪個問題開始問?
他打開車門,例落地將長劍往手邊一擱,跨進駕駛座。「上車。」
有六把烏茲衝鋒鎗正等著從昏迷中清醒,她也不敢久留在這個是非之地,立刻上車,但,她還是想問:「喂,那個……」
「扣安全帶。」他俐落地倒車,將黑色BMw駛入夜色之中。
「你剛剛怎麼闖進那裡?」想了半天,她終於先抓出複雜狀況的一個線頭。她的嗓音飽含著憂慮,但她卻沒有發覺。「不怕馮總會報警處理?」
他雙眼目視前方,隨時注意後照鏡,確定無人跟蹤。
「諒他也不敢。」
他的口氣雖淡然,但背後隱藏的力量!卻有如雷霆萬鈞。
「諒他也不敢?」
沒有多少人,能夠批評國內數一數二,翔藝精品集團的少東。
他是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藝術界的首席經銷,財雄勢大的企業家第二代,他認識的政商名流多如過江之鯽,但曹介勳說他的口氣,宛如一早芥。
她抱緊包包,試探地問道:「他為什麼不敢?」「他如何解釋他擁槍自衛?」他手握在劍柄,劍身有輕微的震動。「還有,他如何解釋這個『賊贓』是從哪裡來的?」
「賊贓?」惟歡倒抽一口氣,整張小臉都嚇白了。她之前都在企畫「賊仔貨」的展覽?「不可能。」
「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馮總財大勢大,要什麼花錢去買就好了。再說,他不可能要替賊贓辦酒會,萬一被認出來怎麼辦?他會被移送法辦的!」
「不是每一種東西,都能用錢買到。」
「他說過,不知道鑄劍師是誰。」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梁子結得可久了!曹介勳的俊臉罩上一層寒霜。
看她滿臉不信的表情,不禁讓他想起,惟歡喜歡的類型,正是文質彬彬的白面書生。
如果不論內心醜惡,馮少謙的確符合這個形貌。
她喜歡他嗎?據他所知,很多女人都希望當上翔藝精品集團的少東夫人。
「你會偏袒他也是很正常的事。」任他定力再高,也嚥不下酸溜溜的口氣。這股醋酸味兒,惟歡聞到了,但不是很確定。
「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意思。」雙唇板成一宣線,他猶自生悶氣。
他為什麼不能像在實物櫃裡面一樣,不停散發令她神魂顛倒的熱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