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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寶吟不耐久候,早已三兩下脫光身上衣物,迫不及待地欲跳下水去。

  「慢著。」明亭香出聲阻止,並伸手攔阻。「先讓我檢查水深。」

  光著身子的寶吟自是不依,但明亭香欽目凝神表情沉重,她不願惹惱這個與她站在同一陣線的大人,便乖乖地依言行事。

  相處下來,明亭香怎會不明白寶吟的性子,天真爛漫的丫頭只想到玩,別的什麼都顧不得,自己在此景色誘惑之下尚且按捺不住,更何況是孩子。加快速度除下身上的長袍、領圍,中衣,僅留肚兜與褻褲,即使倪忍再三保證,方圓五里之內杳無人煙,她仍不敢輕易涉險。

  將脫下的衣物一一摺好、疊妥,明亭香以腳趾伸入水面下試水溫,慢慢地,小腿、大腿乃至於腰皆浸入水中,而她已行至溫泉池中心,想來最深不過如此,終於安心允諾寶吟下水。

  興奮的孩子不懂得安全為要,從池邊的石頭上一躍而下,濺起了高高的水花。

  浸泡在舒適宜人的泉水中,身上的沙塵與疲累有如夏日下的冰雪,迅速地消融出體外,全身上下的關節舒暢地幾欲高歌一曲。明亭香頓時童心大起,與寶吟玩了起來。

  在此佳景仙境中,若有人誤闖進入,定是以為天上的仙女下凡間與童女玩耍。

  美景、佳人,構成了一幅令人想入非非的沐浴圖,先賢哲聖若易地而處,亦無法謊辯心若止水,不為所動。

  刻意的冷落沒有任何效用,徒增想像罷了。博穆不必親眼所見,憑空便可於腦海中勾勒出明亭香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逼真的畫面連一流的畫師皆難望其項背。偷窺洗浴已是逾越了禮教規範,但是他的雙足卻像老樹根似的根深蒂固,舉步維艱。

  瞧著她抬高一臂撩動池面水波蕩漾,這畫面立即在他體內燃起一把烈火,燒燬理智,全身皆籠罩在烈焰之中,令他渴望撥開藏身之處前的遮蔽物加入她,與之共享鴛鴦戲水之樂。

  浴畢的寶吟耐不住飢餓,早已回到營地覓食,留下亭香一人在大自然相伴中獨望夕陽。

  輕輕一聲歎息,博穆明白他在自我懲罰,以自身的幸福懲治兄弟的背叛。

  與福臨是手足,亦是君臣,而兩人在君臣之分下,手足之情幾乎蕩然無存,如今他早已杳然西歸,但是過往的傷口卻依然淌血,難以癒合。

  同月兒有結髮之情,但是她的心早在之前便已不屬於他,皇命僅能拴住兩人的婚姻,無能拴住她的靈魂。

  當年對質的場面醜惡,福臨以愛新覺羅祖先之名起誓,他並未以月兒相貌仿若董鍔氏為由,侵佔弟媳,背棄兄弟之義。

  而明白了一切只是自己癡心妄想,月兒幡然醒悟卻也為時已晚,夫君的自尊早已傷得千瘡百孔,夫妻之情蕩然無存。

  即使性情暴烈,但博穆不齒自戕,是男子當為國家社稷拋頭顱、灑熱血,為兒女私情尋死覓活太過幼稚,非北方女真血統傳承。

  他不顧一切南下返回戰場,幾乎置軍令與將命於生死之外,請命為先鋒之軍,於最前線涉險。他的驍勇善戰傳回京城,朝中皆以之為慶,皇上卻引以為憂,即刻下令命他回京。

  但是最後,皇上仍防著自家兄弟,以多爾袞為鑒,一紙遺詔將他遣出京城與朝廷。

  博穆並不以為意,與其留在朝廷勾心鬥角,他寧可海闊天空,四處為家流浪。

  又是一聲歎息,這聲音終於干擾明亭香的寧靜,令她警戒。

  即使她放眼四顧,博穆並不擔心行跡敗露,因為自戰場上學到的隱身術,非普通百姓可以識破。但是他厭倦了這種躲藏閃避,於是自動走出掩蔽的藏身之處。

  行至水池邊,透明清澈的池水令他可將水面下妖嬈曼妙的曲線與繡工精緻、圖案逼真的肚兜一覽無遺。隨著池水的波動,肚兜上的荷包牡丹似是迎風搖曳,衍生出另一種風情,令人想揭開布料,一探底下的冰肌玉膚,是否如眼睛所見般吹彈可破。

  不知是羞窘所致,亦或水溫影響,明亭香雙頰飛紅,真如一朵出水芙蓉般清新。

  不像想像中少女矜持,她並沒有驚呼跳起,指著他的鼻尖大罵不修。

  「一個女子獨自處於你的情況下,男人會自然而然地以為是邀約。」他故意眉頭緊皺,語氣嚴厲說道。

  一聲驚喘由她口中逸出,令她頰上緋紅更深,她雙腿屈起擋在身前。

  見她羞怯,博穆越是想逗她。

  「你繼續泡下去,體力不支昏厥,會逼得我不得不下去抱你上來。而我又不想弄濕衣裳,得先除去之後才能下水,到時可能會……不,是一定會有肌膚接觸,未來即使黃河清晏,只怕沒人肯相信你的清白。」

  聞言,明亭香腦子一陣暈眩,不單為他的言辭所苦,溫泉浸泡過久的後遺症一一出現。

  「你若是君子自當離去,給我著衣的隱私。」明亭香出言相激。

  「我當過兒子、父親、主帥、小兵,可沒當過一天君子。」

  「你……」明亭香一時為之氣結。

  「況且我也想趁天光尚亮時好好洗個澡,稍後天一黑,不僅伸手不見五指,誰曉得會不會有野獸一起共享,順便拿人充飢。」

  說著,博穆開始脫下靴襪,似欲付諸行動。

  「且慢!」明亭香驚慌地大叫,身子微抬離水數寸,警覺不妥復又蹲下。

  博穆的手停在腰帶處,一眉挑高,「再慢下去天可要暗了。」

  「轉過身去。」明亭香退而求其次妥協道。

  原本打算再開口揶揄,但見她不單只是臉,連頸子與胸口皆火紅了起來,不願令她急出病來,博穆立刻歇手,轉身背對著她。

  身後水滴潑濺聲著實考驗他的定力,從未有一刻如今日之煎熬。幾次他都想偷觀一下,卻又不想今她對自己反感而作罷。

  布料的{z磨擦聲響像條蟲似的在他心頭引起搔癢,但是卻非手指刮搔能解,令他挫敗地直想大叫發洩。

  「我好了。」

  身後的回應有如死因突獲大赦,讓他立即旋身面對,速度之快幾乎令他膝蓋發軟,失足跌坐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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