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騙你!」她氣得跺腳。
居然還打算要查看她的細軟,好似她這個人挺卑鄙來著。
雖說她打一開始確實是抱著賴上他的想法而來的,但後來既然決定要賴上他,就沒必要再偷什麼了。
橫豎往後都是她的,她只要一直待在這裡便擁有一切,她幹嘛偷?
「妳拿來就是了。」他沒好氣地啐了她一口,逕自往外走去,直接進入她的廂房。
見他是鐵了心要查,她索性跟上去拉開櫃子,取出一直末動的包袱丟給他。
「仔細瞧。」她沒好氣地道。
文字凜不以為意地打開包袱,只瞧見裡頭有一件大襖。「這是什麼?」
文字凜抓出那件絲襖,上頭是玄色和赭色交差的繡線,繡出了一隻錦蛇。這不是他的襖子,他向來不愛這等鮮艷之色,而他的兄弟裡頭就只有一個最愛這類花花綠綠之物,而那個人就是……
「那是二爺送我的。」葉枝有點心虛的道。
好歹這件襖子不是這宅子裡的東西,如此應該可以證明她沒有偷吧?
「妳胡說,他怎麼會送妳男人的絲襖?」他微惱地瞪去。
那傢伙雖說日拋萬金,眉頭都不皺一下,但他向來極愛惜自個兒身邊的東西,每一件衣物全都是找御制所量身訂做的,象徵著他的身份,遂他是不可能給人的。
如今他竟給了她……他該不會是對她有意思吧?
「怎麼不會?二爺為人極好,出手闊綽又大方,對待下人又相當體恤厚道,這麼一點東西,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她說得好似很有道理,壓根兒沒發現他的神色不對。
「拿出去丟了!」他不由分說地把絲襖往外頭一丟。
「相公!」她嚇得瞪大眼。
不需要為了一件襖子發這麼大的火吧……難不成他發現了,這一件襖子是她從摘月樓裡偷來的?
「我警告妳,不要老是在我面前提起他!」他怒聲大吼。
混蛋,老是說他有多闊綽、有多大方!不是同她說了,字征是敗家子,當然不把錢當錢看!然而她竟覺得他好……她根本就是愛慕虛榮,根本就是貪圖榮華富貴,全然就不是為了覓得一處棲身之地!
她明明有手有腳,為何不找活兒干?為何偏是要幹那種騙人的勾當,落得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
「我……」她不由得傻眼。
相公和二爺不是挺好的嗎?怎麼……方纔還不見他這麼光火,他現下氣的到底是哪一樁?
「聽著,妳給我待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踏出半步,若是想偷溜,妳乾脆別回來了!」
惱火地撂下話,文字凜二話不說地往外走,還特地踩了絲襖兩腳。
她眨了眨眼,依舊傻愣著。
算了,至少他不會現下就趕她走,那她就安心待下,屆時再看著辦吧!
第十章
相公不睬她……
雖說相公因為二爺「送」了件襖子給她,怒得忘了請大夫過府看診,因而教她逃過一劫,然而她的心裡依舊快活不起來。
相公現下忘了,不代表明兒個不會想起。
桌上的燈火映著她愁眉不展的粉顏,她整個人幾乎都快要趴貼到桌面,長吁短歎不已。
雖說這幾天都見不著他的人影,但說不准明兒個他就帶著大夫來了……天啊!她不敢想像一旦教相公知道她騙他的話,他會怎樣待她……
唉,他肯定會二話不說丟出她的細軟,叫她滾蛋!
是不是老天要她不准再騙人啊?要不怎麼會在摘月樓與相公結緣,又在摘月樓遇著了那男人?
好端端的日子,怎麼會突地掀起大風大浪來著?
她只是想要求一份安穩,只是想要賴在這兒,為何也這般難?
這一回她肯定會被趕出府,然後又要開始過著流落街頭的生活了。
好不捨啊,不捨的不只是再也沒有那麼好的伙食了,自然也是因為往後她再也見不著他了。
儘管他喜愛擺架子、擺臭臉,但她並不討厭他啊,因為他待她極好,好得教她不捨離開。
原本是打算要他狠狠地愛上她,捨不得放她走的,誰知事與願違,他根本不為所動;就算她現下消失在這座宅子裡,他肯定也不會發現……儘管如此,她就是想待在這兒啊!待在他的身邊,一醒來聽著他滿嘴不乾淨的穢語,聽著他的放聲咆哮,也是一種特別的幸福啊!
唉!相公待她真是不薄,教她明知道快要露餡了,還是捨不得洗劫值錢的東西撤夜逃跑。
葉枝坐在圓桌邊,環顧著這碧麗輝煌的房間,身後的門卻突地打開,教她不由得往後一探,竟見著寒駑如鬼的他。
「相……公?」她心中一驚。
他要來趕她走了嗎?
文字凜走近,一把揪起她,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
葉枝傻眼地瞪著他,感覺他口中不斷傳來麻辣的酒氣,幾乎快要酥麻了她的神智……哎呀,和那一日一樣啊!他該不會是打算要……
不成!今兒個不成啊!
「不要!」她使勁地推開他。
「我為什麼不能要妳?」
她不是曾經要挑誘他、夜襲他嗎?怎麼,他現下打算要如她所願、要成全她,她反而不要了?
她的細軟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件字征送給她的絲襖……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字征對她情有獨鍾,意味著她對字征也挺有意思的……混蛋!一個是他二哥,一個是他的女人,背著他幹起什麼勾當來了?
他可沒忘記,那一日上摘月樓,她還大方地要他去狎妓。她居然敢自作主張要他去狎妓,他的事何時由得她做主來著?她未免管得太多了?
最惱人的是她居然一點都不吃味,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觀他……可笑!
這幾日沒見著她,他居然失魂落魄得什麼事都做不了,不管何時何地,她的身影硬是會出現在他腦海中。
思念啊……那感覺像是一種思念,多可笑。
他居然為了一個低賤的女人、一個妾身未明的女人,把自個兒搞得這般狼狽,這話要是傳出去,他往後還要不要在南京城裡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