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寧淨坐上吧檯椅,拿托盤當扇子搖呀搖的。
「要怎麼樣,你才肯說?」
「我、不、高、興、說。」寧淨挑釁地瞪著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完,就跳下吧檯椅,回吧檯裡忙她的,當他不存在。
殷逢遠沉著臉,坐上吧檯椅。
「給我一杯熱Latte。」那是寶兒愛喝的口味。
寧淨抬頭望他一眼,很快做出一杯拿鐵,送到他面前。
「請慢用。」
殷逢遠舉杯喝了一口,濃郁的奶味和苦澀的咖啡隨即沁人心脾,讓他直覺聯想到寶兒。
外表美麗、略帶中性的冷艷,像濃濃的奶泡那麼吸引人。而事實上,她本質卻是犀利的,像苦澀的咖啡那麼令人難以忽略。
寶兒喝咖啡從不加糖,就像她的溫柔,很少見……
殷逢遠有些怔忡了。
直到此刻,殷逢遠終於願意對自己承認,他是想念她的。
寶兒從來不是一個他可以忽略的女人,他刻意的匆略,只是讓心裡的想念愈堆愈高,堆成一種無法等待的渴望。
他想見她。
這種想念——像一種近乎蝕心的疼:這種感覺……是愛嗎?他眼神沉然,不能確定。
唯一知道的是,如果能見到她,他不會再讓她那麼輕易就走!
寶兒、寶兒……
只是在心裡喚著她的名,他心裡居然泛出絲絲笑意,讓他神情的冷肅褪了,俊美的臉容顯得更加出色與充滿魅力。
喝著Latte,殷逢遠緩和了情緒,也下定了決心。
「江小姐,請你告訴我,寶兒去了哪裡?」這是殷逢遠生平第一次對人這麼有禮貌。
「你和寶兒之間的交易已經結束,寶兒不欠你什麼,我不會讓你再去打擾她。」寧淨邊擦洗好的咖啡杯,一邊不忘瞪他一眼。
「寶兒和我之間,不只是交易那麼簡單。」
「那還有什麼?」
「這個答案等見到寶兒,我會親自對她說。」他和寶兒的事,應該由他們自己說明白。
「那很抱歉,寶兒的去處——我不知道。」
「江小姐。」殷逢遠沉了聲。
「別以為對我凶就有效,本姑娘才不怕惡人。」他兇惡,她難道就會凶輸他嗎?
齊峻在一旁聽著,實在很同情殷逢遠。誰叫他早不來、晚不來,正好挑只有寧淨在的時候才來。只能怪他運氣不好,如果遇到花語或著姚瑤,他就不必吃這種閉門羹了。
「要怎麼樣你才肯說?」礙著寶兒、也因為江寧淨是個女人,殷逢遠只能捺下不滿,繼續用問的。
這傢伙沒發飆耶!寧淨打量著他。為了寶兒,他這個當慣老大的人,會這麼情願的被她刁難,算有心嗎?
可是,寶兒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她才不會那麼乾脆就讓他得到答案。
一連三天,殷逢遠天天來,寧淨每天都給他釘子碰樣。
到了第四天,寧淨終於鬆口了。
「我可以告訴你,寶兒去了哪裡。可是你必須保證,不再為難、也不能再威脅寶兒任何事。」
「可以。」他爽快答應。
「還有,如果寶兒不肯跟你走,你必須尊重寶兒的意願。」寧淨再加附註。
「好。」他點頭。
「最後一個問題,你愛不愛寶兒?」看見寶兒眼底的深情,寧淨想確定這一點。
「我可以告訴你,她對我來說,很重要。」殷逢遠保留「愛」這個字,只肯承認這點。
寧淨雖然不滿意,但勉強算接受了這個答案。起碼為了寶兒,他接受了她的刁難,算他初步過關。
「寶兒出國的時候,目的地是日本東京。」寧淨終於給他答案。
「多謝。」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殷逢遠付了咖啡錢,轉身就離開。
齊峻這時才開口。
「寧淨,寶兒現在是在香港吧!?」
「是呀。」寧淨點頭,把空的咖啡杯收到吧檯裡洗。
「那你為什麼告訴他,寶兒在東京?」這樣欺騙他,不太好吧!?
「我哪有騙他?」寧淨眨眨眼。「我說:『寶兒出國的時候,目的地是日本東京』,沒錯呀。」
齊峻聽出玄機了。
「寧淨,你……你根本是在耍他嘛!」他頓時哭笑不得。
「我哪有?這個頂多只能算是小小的報復而已。」寧淨得意地說。「誰叫他進門的時候那麼跩、誰叫他欺負寶兒,我沒把他轟出門、或乾脆不理他,已經算對他很客氣了。」
齊峻望著她,只能再三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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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逢遠追到東京,善良的姚瑤很禮貌地招待他,然後告訴他,寶兒去了香港。接著,殷逢遠就馬不停蹄地轉往香港。
到了香港,霍瑞克很同情地望著他——基本上,被寧淨惡整的男人,他不是第一個。然後告訴他,寶兒早就走了,去了西雅圖。
一步又一步之差,讓殷逢遠有種被耍的感覺,可是他不能說什麼,只好繼續追下去。
飛到美國,循著住址找到寶兒在西雅圖的落腳處——辛家的產業之一,那裡的僕人告訴他,寶兒早在前一天便飛往紐約。
殷逢遠捺下火氣,立刻又飛往紐約,見到的卻又是江寧淨和齊峻。
寧淨見到他來,一點也不意外,笑咪咪地告訴他:
「殷逢遠,你動作真慢耶!寶兒已經不在這裡了。她知道你在找她,已經先回台灣了。」
回台灣!?
殷逢遠閉了閉眼,立刻訂下最快的航班,又飛回台灣。
一下飛機,直抵薰屋。
為了避免寶兒有機會再逃跑,憑著第一次來時的經驗,他輕鬆通過一樓到三樓的防盜與暗鎖,進入寶兒的住處。
客廳裡,還放著她沒打開的行李箱,他走向虛掩的臥室門,從縫隙裡,看見床上的小小凸起。
終於找到她了。
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讓殷逢遠差點全身虛脫。
一連飛了七、八天,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悄悄推開門,他進入臥室,看見了她睡眠中的容顏。
當寶兒醒著的時候,就像只拱背、豎毛的貓,防備而帶著利爪,隨時都會抓的你滿身傷;可是當她睡著的時候,就只像只貪眠的幼貓一樣無害,沒有銳利的爪子,也不懂得防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