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逃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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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朱仙鎮外的山溪旁,除了夜風吹得樹梢沙沙作響,連蛙鳴都可能因為太晚了而暫停了。然而,在一片寧靜中卻突兀的傳來一個女人彷彿雞貓子鬼叫的哭泣聲,聽起來挺令人毛骨悚然的。

  「好吵!」

  低沉且帶點氣惱的聲音從陳水柔的右前方傳來,卻沒有引起她太大的注意。

  沒辦法,她實在是太傷心了嘛!

  第2章(2)

  想起大哥去而復返時轉述了大嫂的話:

  水柔,你要乖乖的在房裡休息,不要亂跑,外面很危險的,你可要想清楚,不要害了大家。

  哼!什麼想清楚、不要害了大家,說穿了不就是——你如果膽敢偷跑,我就要了你們全家的狗命!

  難怪陳水柔雖然已抱著自己胡亂塞成的包袱,好不容易逃難似的來到這鎮外,心底卻是愈想愈擔心,不知道張麗紅知道她終於還是大膽的逃跑之後,會對她爹和哥哥下什麼毒手。

  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下,她只好呆杵在溪邊,哭得不能自己,遑論能控制聲量了!

  「喂!好吵!」真的好吵,這個愛哭鬼是誰?哪裡不好哭,偏選到這裡哭,不但打擾了他的安寧,又不理會他先前的警告,還愈哭愈大聲,令刁震天提高音量,出聲喝止。

  不過,也因為他提高音量的關係,已經哭了好半天的陳水柔終於聽到了。

  「怕吵不會去別的地方,這裡是我先來的耶!」

  朝控訴她的聲音來源處提出抗議,她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哭花了眼,還是怎麼著?月光下,盤坐在大石上頭的人影,除了那一身的白袍,其他,尤其是那個人的臉,她竟怎麼也看不清楚。

  「你先來的?」這是什麼話?

  那兩個時辰前就來這裡休憩、調息的他算什麼?另一顆石頭嗎?

  「沒錯!我少說也來半個時辰了。而且,就因為這附近沒人,所以我才會選擇在這邊哭的。」陳水柔說得理直氣壯,倒像他才是那個外來的打擾者似的。

  「喔。」

  唉!他在她眼中,果然是一顆石頭。

  「喔?那是不是代表你認同了?怕吵你就走開好了,我可能還會再哭上一陣子。」陳水柔好心的提醒。沒辦法,她還是好傷心、好想再哭喔!

  怎麼,這小姑娘連哭多久都可以預測的嗎?

  深深吐納之後,不再合眼;難得的好奇心,使他睜開在黑夜裡仍能視物的精銳雙眸,瞟向陳水柔。

  略為豐腴的瓜子臉上有一雙水靈靈的亮眸,兩頰還掛著未流盡的淚水。雖然因為哭泣的關係,眼睛腫得有些妨礙觀瞻,但依然可以看出原本的柔媚光彩;從她正面蹲屈的身形雖然看不到她身材的優劣,但至少能判斷出是個清瘦的女孩。

  嘖!無聊,他從不注意這些的。

  斥責自己後,刁震天開口道:「你可以不繼續哭的!」

  「你以為我願意呀!告訴你,我長到十六歲,除了我娘去世那一次,就只有今天哭得最慘。」

  沒錯!根本不用細想,她可以說天天都快樂得不得了,除了遇上她大嫂時。唉!又是她大嫂,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擺脫她彷若如影隨行的夢靨?

  「喔?」

  「又喔,拜託!你有沒有別句?」真是,她還不夠煩嗎?偏偏跑來一個白癡在那邊喔個沒完,害她連想再大哭一場,發洩壓抑已久的情緒都不能。

  「那你想要我說什麼?」

  奇了,他居然會被一個愛哭鬼挑起興致!

  雖然陳水柔一直看不清這個說話的男人的面容,但她還是不自覺的朝他身處的方向瞪去。「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什麼?最好什麼都不要說,趕快走開,免得妨礙我哭!」

  「你真的那麼喜歡哭?」想到從頭到尾,她趕走他就為了方便她繼續哭,刁震天忍不住輕哂道:「你知不知道哭太多會讓人的眼睛變得又紅又腫、又醜又恐怖、又——」

  「那最好!」陳水柔原只是隨意咕噥一句,不意突然靈光一閃——

  丑?恐怖?哈哈!如果哭泣之後,果真會變成那副模樣,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時候她便可以嚇死張千翔,讓他自動提出毀婚不要她……

  「你笑什麼?不相信嗎?」她猶帶淚痕的笑竟能如此粲然?刁震天竟不自覺的看得有些失神了。

  「信!就是因為信才會笑,還有,謝謝你呀!」

  一會兒哭得淅瀝嘩啦,一會兒又笑得嘻嘻哈哈,難怪刁震天要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

  「謝我?」

  沒有誇張的指著自己的鼻尖,但高半度的音調仍洩露出刁震天心中的愕然。

  「對呀!謝謝你,而且是非常、非常謝謝你!」就好像計劃一定會成功似的,陳水柔開始高興得手舞足蹈。「喂!我說恩公,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事成之後我要到哪裡去找你?」

  「恩公?事成之後?找我?」

  他是不是剛剛調息時走火入魔了?要不然怎麼自認一向清明的腦袋,這會兒都混沌起來了?

  「對呀!我要謝謝你給我這麼好的靈感。」

  「靈感?」

  老天!他是不是得抓抓頭皮,或是搓搓鼻頭什麼的,才能理解她在說什麼?

  「我說恩公呀,你真的很笨、很笨耶!」面對自己認的恩公,陳水柔雖然已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忍耐了,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嗔怒出聲:「剛開始就像是公雞似的,只會喔、喔、喔,後來又像是只鸚鵡,只會學我說話,不然就是一大堆問題!」

  刁震天只是靜靜的聽著陳水柔東拉西扯,既沒有出聲反駁,也不見一絲怒色,嘴角還揚著縱容的微笑,一反常態的滯留不走,也隱約洩露出他不曾為誰展現的寵溺。

  「我告訴你喔,恩公,事情其實很簡單,我只是要謝謝你給我靈感,告訴我哭的好處。」

  「哭的好處?」呃,他什麼時候告訴過她這話?

  「是呀!哭的好處。」陳水柔一臉正經的說。

  「你還要哭?」想起她那一聲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調,刁震天的眉頭忍不住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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