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不要接近我。」她說,不讓自己輸得太難看。
「好吧。」他嘴裡雖然這麼回答,心裡卻想著:是誰等我回來才要吃飯的呀!這層認知讓他心裡有莫名的高興。
這時,管家也把剛煮好的廣東粥端進來。
「好了,吃吧。」他把粥和湯匙放在小桌子上。
「嗄?」李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不餵她嗎?
「你還有手!」就算右手受傷,也還有左手可用吧?
李青怨怨的看著他,她才不要用左手。
「快啊,左手生來幹嘛的?還是你左手藏了什麼?」齊沐一看,才發現她的左手緊緊握著——礦泉水,這才知道她仍相當害怕。
李青趕忙把左手藏到身後,不讓他搶走她唯一的武器。
「欽,就跟你說這裡很安全了,稍微卸下防備會死喔?」齊沐啼笑皆非。「你自己考慮看看,哪個重要吧。」
李青想了好一會兒說:「你先吃。」粥裡散發出來的香味讓她蠢蠢欲動,但她更伯粥裡有毒。
「好吧。」齊沐拿起湯匙舀一口來吃,「好吃,如果你不吃,我不介意拿它當我的消夜。」
「不可以。」李青搶過他的湯匙,差點打翻那碗粥。
「小心點。」齊沐認為他今晚最大的成就,是讓她放下武器。
李青很努力的用左手想舀粥,卻頻頻露出痛苦的表情,連湯匙都拿不穩。
「我看看你的手。」齊沐見情況不對,拿掉湯匙,抓起她的手來檢視。
原來她的手指上有不少傷口,有幾根連指甲都沒了,有幾處還滲出細微的血絲來。那個該死的!齊沐恨不得把傷害她的人千刀萬剮。
「傷成這樣,還拿礦泉水砸人。」他心疼極了。
「還我。」李青驚惶地想把手縮回來,卻見他伸出舌頭小心地舔吮她的傷口。
他心疼她嗎?一股悸動排山倒海而來。
這個人好像真的不會傷害她,好像真的會一直對她很好,好像真的不是李堯那一夥的……她覺得心在一點一點的淪陷。
「不要碰我!」她用力把手抽回來,「我不要同情,也不要憐憫!」她母親說過,人心險惡,即使這不是陷阱,她也無以回報。
齊沐的表情很受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舉動,只知道心很疼、很疼,很想告訴她,他會保護她一輩子。
「對不起,我失態了。」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想把她放在手心呵疼的情愫,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這種悸動,也不知道真有一種力量,可以把人瞬間從天堂推落地獄。
李青恐懼的看著他,雖然怕他發怒,卻更怕心中席捲而來的情感。
「好吧,我出去了,你……」她眼中的恐懼深深黥痛他,但她無法自己用餐同樣使他擔心,「我讓管家餵你吃飯,她是好人。」
說完,他逕自走出房間。
他受傷了,他是真心心疼她的。心裡好痛、好難受,那跟身體上的痛不一樣,好像破了一個洞,永遠都不會好似的。
女管家接到齊沐的指示,進來喂李青吃飯。她還是怕李青攻擊她,但很意外的,她連激烈的動作都沒有。
只因他說管家是好人,她心裡就不那麼怕了。李青覺得他的話,比醫生開的藥更有效。
李青靜靜看著她的左手,被他舔吮過的地方,到現在還熱熱的,那股熱氣蔓延到心裡,暖暖的,令人想哭。
他明天會來看她吧?她望著那扇門,在心裡種下依依的期待。
第六章
齊沐的心情只好了一個下午,那天下午之後,就變得更不好了。
張洋搖搖頭,因為這其中的情況不一樣。他這回不是任文件堆得滿坑滿谷,而是發憤圖強,用力的加班、死命的加班,說是要把工作趕完。
可是依他來看,還不如說他是想藉由工作麻痺某種痛苦。
「總裁大人,已經十點了,你確定還不回家嗎?」張洋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到齊沐的桌旁。
「你先回去吧!」齊沐朝他露出微笑,但瞎子都看得出那笑容有多勉強。
「到底什麼事讓你心情這麼糟,說出來,兄弟好替你分憂解勞。」張洋說。他這樣子,真教人看不下去。
「如果這種事能分憂解勞,就不用這麼煩惱了……純粹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們別擔心。」
其實如果他可以少在乎她一點,少擔心她一點,多控制自己的情感,就沒有任何問題。但難就難在,他根本無能為力。
他無時無刻都想把她放在自己指尖能碰到的地方,卻更伯自己一旦接近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做出嗣矩的動作,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嚇壞她。
所以才故意疏遠,故意加班,故意早起出門。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使那份情感淡去,誰知反而變得更加濃烈。
「難道你是為情傷風、為愛感冒?」張洋驚訝的表情,「是哪家千金?」
「你是八卦男嗎?」他涼涼的看他一眼。
「我猜猜看,能讓你這麼頭痛的原因,是因為……你找到她了?」張洋的表情突然變得驚訝,「在哪裡找到的?幾時找到的?」他好奇極了。
「從非法拍賣會上搶來的。不准張揚出去!」齊沐嚴肅的警告他。
「難道你最近頻頻外出,和這件事有關?」他把李青藏在哪裡?他還真想去看看。
「她之前被凌虐過,到現在還害怕得不得了,我非把那個罪魁禍首宰了餵狗不可。」齊沐面露凶光。
「那讓尤漸去動手就好,你可千萬別衝動。」齊沐露出這種表情,讓他很害怕。
「沒事的話,你下班吧。」齊沐支走張洋。
「記著我的話,你現在是紅集團的總裁,跟在紅幫那時不一樣了。」他就是怕他一時衝動,毀了好不容易拚出來的事業王國。
「知道了,我不會舉著紅集團的旗幟,做不該做的事。」
「知道就好,我回去了,你也別加到太晚。」說完,張洋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走人。
張洋走了,耳邊少了噪音,辦公室裡只剩空調系統運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