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頊?乍聞這個名字,她的心狼狠的抽了一下。
「別再提他!」她粗聲喝道。
「不提。但是你得明白,你要和我一道走了,到我們的目的地再折返,一年是少不了的。」
「可是我不想跟你去。」一年?她只想出外玩玩,讓大哥、二哥氣得發瘋,然後再回去的,她才不要去那鬼地方!
「現在送你回去不成,因為你肯定得經過哈密,我看楚頊是不會輕饒你的,只得等回程我護著你,你才能安全經過哈密。」希望到時楚頊已經忘了她,否則又免不了一場爭執。
她冷笑。「哼,敖煌只不過是一名低賤的女人,何德何能得到他的『厚愛』?應該不至於吧?既然他是那麼……憎惡我。」
仇運不置可否,他可沒忘了當他帶著敖煌離開時,楚頊幾乎忘了兄弟之情而要動刀殺人的殘暴模樣。
他肯定敖煌對楚頊有著某種特別的意義。無論是憎恨或是其他情緒,她都讓楚頊脫離常軌,到了讓人吃驚的地步。
「我想回去!」敖煌眼見自己家鄉愈行愈遠,她急得鬧起性子,竟想跳下駱駝往回跑。
「別傻了!」仇運抓住她,對著她大吼。慘了,接下來的路程肯定艱辛又痛苦,帶著她這樣惱人的丫頭,得費更多心思了。
「我要回家……」敖煌再也忍不住,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
仇運望著她,卻也只能任她哭泣。他不會安慰人哪!
※ ※ ※
「城……城主。」一名侍衛戰戰兢兢地靠近站在城牆邊遠眺的楚頊。這幾日城主的脾氣火爆得嚇人,他是和其他人賭輸了,倒霉的被推出來向城主稟告的。
「什麼事?」楚頊沒有回頭,聲音縹緲而無人氣。
「那個……仇爺回來了,他正在前廳。」
「什麼?」楚頊猛地回身,一臉驚愕。他還以為一兩年都見不到仇運了,沒想到他又折回來,那敖煌呢?她也跟著回來嗎?
「仇爺說……他急著走,但有事相求城主,想馬上見您一面。」侍衛明知主子不是會遷怒他人之人,但仍忍不住往旁邊退了一步。
楚頊思忖片刻,略過侍衛步開。
經過一道道葡萄籐架和一間間小院,他選擇最近的路,飛快的腳步快得讓人捉不住他的身影。
他在前廳找到了仇運,他並未將所有隊伍帶回來,只有他自己和兩名手下,臉色沉重的他懷中抱一個被毯子裹著的人——那應該是敖煌。
「什麼事?」他站在不遠處,冷冷打量仇運黑壓壓的臉色。
仇運抿著唇,神情冷淡。「我不願意回來,也不願將她交給你,但情非得已,我只求你善待她,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等一年後我會回來接她,送她回敦煌。」
「她怎麼了?」楚頊將視線移向他懷中的毛毯,他看不見敖煌的人。
「病得很重,無法跟我繼續旅行。這裡是最近的城市,只有讓她休息才能挽回她的命。」果然沒過兩天敖煌就病倒了,他只得要手下繼續前進,自己帶兩名手下護著敖煌回來。
楚頊煩躁的將飛散的髮絲往肩後一撥,「如果……我不願救她呢?」他永遠都不會承認,當他得知敖煌還活著時,他暗暗地吁了口氣。
「那麼我寧可現在一掌打死她,然後自裁,下地獄向她賠罪。」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仇運愣了一會才道出他的最壞打算。
就像昨日敖煌清醒時問他,為何要這樣用心照顧她?他的回答是——因為他欠她一條命。就這麼簡單,否則他會將她棄於沙漠中自生自滅,依她目前的虛弱,不用一日她便會死亡。
楚頊陰怒的瞪眼。「你以你的命來要脅我?」
「不,我知道寡情如你,絕對不接受要脅,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打算。」仇運對楚頊失望到底,他無法再和這樣的楚頊稱兄道弟。
楚頊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但在片刻後他恢復了。
他瞪著仇運,最後上前粗魯的接過被包裹得密不透風的敖煌,「我只保證她的性命,其他的我不會承諾。」他承認,敖煌不像其他女人那樣好擺佈,往後他不知道會如何對她,他只能依著對仇運的保證,不殺她。
「老天!你仍想沾惹她?」仇運不禁為敖煌感到悲哀。
難道她注定要與楚頊糾纏不清嗎?
楚頊冷冷的揚起嘴角。「你管不著。」
他抬手將毛毯掀開一角,看見那張在數夜裡頻頻擾他清夢的臉。她果然病了,臉色慘白嚇人。
「不能再耽擱,我一定得走了。記住一句話,如果她死了,你和我都得用命來償還,懂嗎?」仇運不放心,再度交代。
楚頊的回答則是轉身離開,視他於無物。結拜兄弟鬧至如此難堪,全都是為了他懷中的女子——讓人恨怒交加的敖煌。
※ ※ ※
隨著一聲尖叫,清脆的破碎聲接著發出,最後則以歎氣聲結束。
這事每日都得來個好幾回,弄得城堡裡的女奴全都聞「湯藥」色變,就怕被指名給敖煌送湯藥。
這差事聽來容易,但做起來可難了。
首先,城主的命令一定得讓敖煌喝下湯藥,否則就得受鞭打,而敖煌卻和她們作足了對,硬是不肯喝。簡單說來,「送湯藥」就等於「挨鞭子」。
敖煌從不看在她們可憐的份上賣人情,每回都非要將湯藥灑了才甘心,城裡的女奴全都為她挨過打。
「還是不肯喝?」嚴峻低沉的聲音從房外傳進來,是楚頊。他走進房,凝寒雙眼盯著愈顯削瘦的敖煌。
女奴淌著淚「砰」地一聲下跪,「求城主開恩,我不想再挨打了,我已經被打太多次了……」
「滾出去。」楚頊看都不看一眼,冰冷命令她。
「是。」女奴連滾帶爬,也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挨鞭子,但她寧可挨鞭子也不願與嚇人的城主共處一室。
「你還不開口?還不願吃藥?」楚頊步至床邊,見敖煌撇開臉,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逼她面對他。「本來你想死我無所謂,我還省了一個麻煩,但是我答應了仇運,不能食言,所以你得好好給我活著,起碼把命留到仇運回來,聽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