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方羽相信她的話,以行動支持地捏捏她的腰當然是私底下。
「推卸得真高明,你老是擺出一副冰山美人的騷樣勾得男人心癢難耐,不管我們怎麼打罵就是不回手,你當自己清高嗎?不過是專搶人家丈夫的賤婦生的小賤種。
「誰曉得你母親床上睡過多少男人,你們母女一樣擅玩詭計,隨便弄個雜種想栽在我父親頭上,你……」
「夠了,昭薇,不要把上一代的過錯全拋給她承受。」沉痛的楊遠天再也聽不下去。
原來他的兒女都是如此看待他和媚心,難怪鴻鴻從小就不開心,老是避著他們。
是他疏忽了,以為小孩子比大人單純,所以刻意安排所有孩子上同一所學校好互相照顧,連絡連絡兄弟姊妹之間的感情。
沒想到他錯得太離譜,反而將最寵愛的女兒推入蛇穴裡,任由她自生自滅地遭吞食。
光是短短的十幾分鐘就聽到如此不堪的言語,他不敢想像鴻鴻是怎麼忍過那段難捱的歲月,她一定很恨他們這對父母不負責任的感情。
他們愛得自私,受害的是五個孩子。
此刻,他能理解她為何拒絕上貴族學校,寧可搬出去租屋、自行打工賺取學費和日常所需,連一毛也不用「污穢」的錢。
早該把事實說清楚,免得孩子們是非不分。
「爸,做人要有良心,媽為了你還住在療養院,而你卻帶著她公然出現,你可曾想過我們的感受。」
望著長子責備的眼神,楊遠天有愧在心。「你們不懂,我和媚心早該在一起,要不是你媽……」
「別說,遠天,算了。」朱媚心眼眶有淚,阻止情人坦白。
「能不說嗎?你想讓鴻鴻恨我們一輩子是不是?」她最無辜受累。
「可是你的孩子……」她不想呀!
一直埋怨女兒的不貼心,到頭來她才是始作俑者。
給她一切最好的是不想她有自卑感,認為自己及不上別人家的小孩,沒想到反而害她遭人欺侮,從小就沒快樂過。
「拜託,不要演戲了,姦夫淫婦的戲碼還要上演多久,你們不累我都累。」楊昭薇好想尖叫。
「昭薇,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口氣嗎?」楊遠天怒斥女兒。
她愴然地一笑。「你當過我父親嗎?從我出生開始你就沒抱過我、親過我,甚至撫撫我的頭。」
「呃!這個……」他無言地看—眼朱媚心,她出生不久,媚心也懷了孕,所以無暇顧及其他。
「有一回我興高采烈拿了張獎狀回來,你不耐的瞄瞄說了句叫我恨你的話。」
「我說了什麼?」他都忘了她是否曾拿過獎狀回家,因為他幾乎不回那個家。
「你說平均才考九十二分呀!鴻鴻隨便用腳寫都能得滿分。你知道這句話對我的傷害有多大?好像她才是令你驕傲的女兒,而我是路邊不要的棄兒。」
楊遠天無法反駁女兒的話,他的確較看重鴻鴻,因為從小到大,她從不需要人擔心,每回考試都拿滿分,獎狀多到兩面牆都貼不下。
「還有我二十歲生日那年,你答應陪我,可是你食言了,因為你的女人摔壞她最愛的花,你必須留下來安慰她。」楊昭薇無情的瞪著朱媚心。「難道一個活生生的人比不上一朵花?」
朱媚心支吾的說道:「我……我是故意不讓他去,小……小女孩的生日嘛!」
不自私的愛情叫愛情嗎?
楊昭樺的內心起伏洶湧,但仍維持謙和假相。「爸,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你不覺辛苦嗎?」
楊遠天心有慼慼焉的說道:「要是你母親肯離婚,大家都會少受一點罪。」
「你怎麼不反過來說,如果當初沒有第三者介入這個家庭,我們會有個幸福、完整的家?」
「她不是第三者。」他極力聲明。
可是沒人相信,朱媚心就是他婚姻的殺手。
此時,一個蒼老卻有勁的粗啞聲音響起——
「遠天,告訴孩子們吧!你背負太久的包袱,該卸下了。」
「爸,可以嗎?」
「說吧!你媽都過世快二十年了。」
※※※
一段故事的開端。
三十年前,有對相愛至深的情侶意外發生車禍,當男孩醒來後焦急地詢問小女友的情況,無情的母親回了一句,死了。
當時猶如青天霹靂般,男孩一心要殉情——在多次搶救後放棄自殘,行屍走肉地任人擺佈,以致一個不慎被人設計,和一個富家千金有了關係。
之後富家干金有了身孕,男孩的母親非常高興的將富家千金迎進門,成為男孩的妻子。
如此過了兩年多,男孩在無意間聽見母親和妻子設計他的經過,一怒之下四處尋花問柳,包養舞女,讓母親和妻子顏面無光。
放浪的生活過了近一年,他和廠商去中下游公司尋求合作時,竟在一群小職員中發現他以為已死的愛人,才知道這是一場多麼惡劣的玩笑。
「我們是如此柑愛,重逢後自然不願冉分開,我提過離婚的事,可是你們母親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鬧,以及奶奶以死相脅……」
生下女兒後,他們忍住一年的相思,逼元配妻子同意離婚,不然接納媚心入主楊家,兩女共一夫。
但是妻子不同意,協議兩人分居一段日子,等各自冷卻後再說,這一拖就是二十年。
「你從來沒有愛過媽?」怯生生略帶泣音的楊昭容低聲問道。
「沒有。」楊遠天深情地凝視朱媚心。「這一生中,我只愛過媚心一人。」
「沒有別人?」
「是的。自從再相遇後,我就沒有碰過第二個女人。」他怎麼能違背至愛。
有語病。
擅於分析事理的朱鴻鴻冷靜的問道:「你在說謊嗎?」她仍有一些介懷。
「為什麼這麼問?」她一向聰明過人。
「如果你的話屬實,試問小容是誰的孩子?」
一時間空氣凝住了,一室鴉雀無聲。
楊遠天尷尬的輕咳幾聲,想將此事淡化。
「她當然是遠天的孩子,我自己生的孩子豈會不知。」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婦被推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