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能力養十個、八個女人實屬易事,哪個大哥身邊不跟些像樣的情婦,他是抬舉了她。
「住院費請和櫃檯結算,過兩天我再來拆線。」她不願多談。
「你想溜?」
「這是醫院,我有我的工作領域。」何需溜,紅塵只不過天、地間。
「丟掉你的工作,我養你。」不容人拒絕的張箭霸道的認定她。
「我自認是平凡女子,一份足以溫飽的薪晌就是我全部世界,不做非份之事。」
「沒有女人不愛錢,開出你的條件。」他習慣用金錢考驗人性。
她睫毛一揚。「我的條件很簡單,離我遠一點。」
「不識好歹。」
張箭氣憤地推倒點滴架,硬生生地扯落針頭,白色膠布黏貼在手上。
護士尖叫著搶救所有的醫療用具,在門外戒備、守護的鯊頭幫兄弟以為裡面出了事,緊張地掏槍掏刀撞門而入,見人就胡比一通。
恍如肥皂劇般可笑的畫面動搖不了朱鴻鴻的冷靜,她像千年不化的冰柱瞟著這一團混亂。
不言,不插手,靜看張箭如任性小孩子耍脾氣,執意摔壞身邊物品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男人,充其量是長大的孩童而已。
「如果你扯裂傷口,我會省略麻醉手續直接進行縫合。」他,的確不值得救。
「你威脅我?」張箭橫眉豎眼的一瞪。
「浪費醫療資源天地難容,你生錯地方,該去戰亂地區瞧瞧滿地斷肢殘臂,我相信會有教化作用。」
這些昂貴醫療器材是落後民族渴求不得之物,不該任意毀損。
它可以救無數生命。
「少來說教,你真當自己是戴著光環降世的仙人嗎?我有得是錢。」他不在乎。
「錢非萬能。」
他冷嗤。「無錢卻是萬萬不能,你太天真。」
「也許是吧!」朱鴻鴻不否認,「Miss黃,替病人重換點滴,損壞估價單向他請款。」
「是的,朱醫生。」
年輕的護士用記事本清點,有些畏懼一室惡氣橫生的男人,匆匆地盤查、清理,隨即膽怯地退出病房。
「幫主,你的手臂在流血。」一旁義氣十足的五筒大驚小怪地嚷著。
「死不了,少在我身邊喳呼。」他把氣出在自個手下身上。
「可是血一直流……」他用疑惑的眼神詢問冷漠的美女醫生。
念在他一片愚忠,朱鴻鴻好意的說道:「一個子彈都要不了命,流幾滴血算是附加利息。」
「不用包紮嗎?老大臉色都泛白了。」槍擊那日可流了不少血。
「我想他是被自己的無能氣白,待會血液會自動凝結,離死還有一段距離。」她不同情任性的病人。
「但……」
五筒還想為專制的老大請命,憤怒的吼聲令他噤了聲。
「不要和冷血的女人多說廢話,馬上辦出院,我不住了。」
「你的傷勢……」
張箭隨手扔出茶杯。「婆婆媽媽,到底誰是老大,你給我搞清楚。」
「朱醫生,老大他能出院嗎?」他求助於膽大的活菩薩。
「當然可以,只要他不怕傷口細菌感染並發其他病症而暴斃,我隨時一枝筆簽發出院證明。」
五筒怔了一下,傻呼呼的猛爬頭,不敢面對老大。
「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礙於傷口疼得要命,張箭一口氣硬是梗住。
「醫生的職責是救人,不因某人的心是黑色而拒救。」她有些後悔。
救一個人,害十個、百個、千個人,怎麼算都不划算,她讓紅塵染了心。
「你知不知道有人因這句話而喪命。」真想親手扭斷不聽話的她的脖子。
「我只知道一件事,沒有我,你已經是死人。」她太多事了。
他倏地臉沉。「你在索討人情。」
「不,我是在告訴你,做人要惜福。」
朱鴻鴻允許自己再待十分鐘,等護士為病人處理好傷口和上點滴後,便在錯愕與怒目下,超然昂首跨出污濁之地。
※※※
吁!好累。
應付一位刁頑的病人比開場刀難上十倍,難怪她的人際關係總是一團糟,恨不得絕口當啞巴!
「嗨!好巧哦,我們又見面了。」
若不是覺得張著嘴很蠢,神經衰弱的朱鴻鴻一定一拳揮過去,打掉那張故扮意外的嘴臉。
那個「又」字前後相距不到三十分鐘,讓人心不定,很想扁平他那出色的立體五官,讓他笑臉變陰天,不再掛著晴色。
「你很有錢吧!」她把病房裡難纏病人那一套冠上他的頭蓋頂。
「還好啦!華宅、飛機、遊艇、私人小島我都不缺,就缺個花錢如水的女主人。」方羽「很」謙虛的說道。
「嗯!你的確是有錢人。」她邊走邊和好奇的同事點頭示意。
「然後呢?」他興味十足地望著她的側臉,無視年輕護士和病患傾慕的眼光。
她頗感無奈的回頭一視。「所以你閒得找人麻煩,看誰適合當遊戲目標。」
「原來我是這麼無聊的人。」他假意自我反省,三秒鐘後故態復萌,「寶貝,你傷了我的心。」
「抱歉,我看不到你有心。」朱鴻鴻一語雙關。
「哇!好冷血的女人,罵人不見髒字。」他玩笑地摸摸自己胸口,心還在。
他豈是無心人。
「五○二病房的大哥跟你可說是知已,一句話半字不差。」她是冷心、冷情。
因為從沒人教過心如何動。
父親是企業鉅子,婚姻是用事業利益築成,夫妻間並無深厚情感存在,在生育了兩子一女後開始向外發展。
一段又一段的艷曲止不了貪心本性,直到他遇上手段高超,美若湖妖的人間絕色朱媚心,這場情感追逐戰才有了新局面。
他迷戀她成狂,發了瘋似地貪求她的垂憐一笑,夜夜膜拜她珍珠般嬌軀徹夜狂歡,遺棄了出身名門的貴婦妻子,只為一名墮落的小職員。
兩人情濃時生下一女,妻子率警上門,他們才暫時冷卻了一年時光。
而後,父親利用事業上優勢威脅妻子的娘家,迫使她簽訂夫妻分居協議,元配地位不變,但是情婦得以公開伴隨他左右,以二妻身份遊走各商圈,也就是所謂的小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