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自己會撞上牆面,然後跌個鼻青臉腫,索性閉著眼睛一路尖叫到底。
然而當速度停下,疼痛並未如預期般傳來,她睜開驚魂未甫的眼睛,竟看見陸希傑似笑非笑的可惡嘴臉。
「歡迎的方式很特別,我喜歡。」
是他!是他伸手攔阻了她的衝勢,把她從災難中解救出來,可是她卻沒有因此就給他好臉色,趕緊抽回被他握在掌中的手,死命的抓著桌沿穩住身體。
「你來這裡做什麼?」微撅著唇,她恰北北的說。
誰叫他又一次親眼目睹了她的窘狀,向來臉皮薄如蟬翼的趙璃只好用稍嫌薄弱的兇惡來武裝自己的面子。
「你都是這麼招呼客人的嗎?而且還是一個對你伸出援手的客人。」
「陸希傑,我拜託你快閃好不好?」她彎低身子,咬牙切齒的壓低音量趕人。
「喔喔,無禮驅趕客人,你瞧,在你後面臉色鐵青瞪著你的傢伙,現在應該很想開除你吧?」
「少胡……說……」回過頭去,尖嘴猴腮老闆果然面露凶光的瞪著她。
一縮回頭,看到陸希傑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得意臉孔,讓她很不是滋味。
「趙璃,客人點了什麼?還不快回報廚房。」老闆的音量像被捏平的飯團,乾癟癟的傳來。
趙璃瞪了陸希傑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菜單甩上桌,咬牙切齒的問:「快說,你要什麼?」
「你該知道我要什麼的。」他目光凜凜的望著她。
「住口!我是問,你這隻豬要吃啥豬、食──」暴躁的她失控的脫口而出,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足夠店裡的所有人聆聽。
下一秒,數十道利刃般的目光從她背後射來,幾乎將她射成蜂窩,她當場渾身急速冷凍成一座冰雕,僅能用氣惱怨懟的眼神睞著陸希傑。
完了,她鐵定坐上了新老闆手中黑名單首席,而且永無翻身之日了,該死的陸希傑,虧他長得人模人樣,竟然心地如此之壞,害她成為黑羊。
「隨便,我相信你的口味,你作主吧!」望著她乍青倏白的臉色,陸希傑強忍笑意的回答。
「那就一號餐、二號餐、三號餐都來一份好了。」恣意的在餐單上隨意勾選,趙璃朝他扮了個鬼臉,轉身顫巍巍的踩著溜冰鞋離去。
粉紅七分緊身衣、黑色迷你短裙、動感溜冰鞋,陸希傑來回的把她這身打扮打量了又打量,兩道劍眉緊緊的聚攏,莫名的,他竟恨不得把四周男人的眼睛都挖出來。
一遞交了餐單,趙璃果然就被老闆拎到角落罵到臭頭,無處宣洩的她只得頻頻怨懟的瞪向陸希傑。
「妳男人?」送完餐點的瑪姬輕鬆的湊了過來。
「住口,你瞎說什麼?什麼男人?我哪這麼衰。」趙璃一把摀住她的嘴巴。
「不是你幹麼這麼激動?」
「他是災星,超級大災星,陰魂不散的索命鬼。」她口不擇言的叨絮著。
「我看是冤家啦!」南茜扶著吧檯,小心翼翼的挪移而來,還不忘消遣她。
「一號餐、二號餐、三號餐,上桌!」廚房的工作人員喊著。
「喏,還不快去,新老闆在瞪你了。」瑪姬推推她。
「知道啦!」趙璃癟癟嘴,滿心不悅的瑞起那如山的食物,「哇,真重,果然是在餵豬。」
她小心翼翼的挪移腳下的溜冰鞋,死命抓著手中的餐盤,就當她以為一切近乎完美之際,突然老舊地面的連續凹坑,害她整個人一陣顛躓,她急著找到重心,誰知卻演變成意外加速。
只見她端著餐點失速的朝陸希傑的桌子撲來,他閃避不及,她失速尖叫──
「啊──我控制不住了!」
第六章
砰──
手中的三份餐點聯手演了一出天女散花,其中一隻玻璃杯失控砸上大門玻璃,只見偌大的玻璃門不幸碎裂一地,碎片在地上苟延殘喘的嗚咽。
同一時間,另一隻盛裝著鮮紅醬汁的碟子則不偏不倚的打上陸希傑的手工西服,留下紅艷艷的一攤污漬,像鮮血似的。
而罪魁禍首──趙璃,更是連人帶腳的失速撲上陸希傑,在千鈞一髮之際,驚呼的嘴巴意外吻上他稜形飽滿的唇。
「唔!」軟嫩的身軀撞擊他的胸膛,讓他抱了滿懷,一股馨香順勢撲鼻而來。
刮鬍水清新爽冽,軟軟涼涼的,則是她對他嘴唇的感覺。
眼前的世界維持寧靜狀態長達一分鐘之久。
驀然,「嚇──」趙璃推開彼此,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自己的吻……
陸希傑皺起雙眉,手指撫上破皮的唇,拭去血珠,目光陡然深沉。
「瑪姬,你說這該怎麼辦……」南茜搖頭歎息。
空氣中的鬱悶凝滯不散,忽地,一記石破天驚的大喊,將眾人從恍惚的境界拉回現實。
「我的玻璃門,天啊,我的玻璃門──」滿臉通紅的老闆激動的握拳揮舞咆哮,「趙璃!你被開除了!」
宛如是當頭棒喝,把所有人都給驚醒了,大夥兒這才回過神的攙起趙璃,忙著對受災戶陸希傑猛賠不是。
「抱歉、抱歉……」
只見又是手帕又是紙巾的拚命往他身上飽受災難的西服擦拭而去,然而他的目光卻始終追逐著那抹恍惚的身影。
不一會兒,再度現身的趙璃已經換下那怪裡怪氣的衣服,穿上她原本素淨的衣服,她臉色陰沉沉的走來。
「去你的風格──這鞋還給你自己穿!」抓著溜冰鞋對新老闆大吼完,她隨即把鞋子往老闆懷裡擱去。
旋過身,她瞧也不瞧陸希傑一眼,風馳電掣的甩頭離開,恁的瀟灑。
失業了,她為期六個月的餐廳打工生涯正式畫上句點。
下一秒,陸希傑格開這些人的七手八腳,朝著趙璃遠去的身影追上去。
「趙璃,站住──」
但她絲毫不理會他,依然甩頭跨步大走。
「趙璃!」三兩步追上她,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你明明聽見我在喊你。」
「你喊我,我就得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