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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已經整頓完畢準備出發回長安,尹琳仍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離隊伍約五十公尺的草原上。
忌焱咬了下牙,筆直的朝她走去。
「該起程了。」他站在她的身後道。
「我不走,我想留在這裡。」尹琳的聲音意外的平靜,好像經過了很長的考慮後才回答出來的。
忌焱的情緒激動起來,倏地旋身來到她面前,「你瘋——噢!」他的心揪痛起來,閉上眼,朝空中揮了下拳。
他無法多看一眼她腫得像饅頭、紅得像兔子的雙眼,那會令他心碎的!
「你走吧!我真的想留在這裡的。」她的下巴貼著膝,眸光柔和地看著遠方。
「你不能留在這裡,我不會讓你留在這裡。」忌焱的態度森冷,語氣堅硬地表示出他的意思。
尹琳沉默下來,似乎懶得再和他說話。
忌焱注視她片刻,強硬的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她,「跟我走。」
尹琳積壓在心中的怒氣終於爆發。用力地甩掉受他箝制的手,咬牙切齒的咆哮著: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你憑什麼?我又不是你的下屬,也不是你的奴隸,你沒有權利、沒有資格約束我的行為。」一對兔子眼睛憤恨地瞪著他。
忌焱噴火地回瞪她,重重地道:「請你不要挑釁我的耐性。」
「如果你的話已經說完,你可以走了。」她揚著下巴,倔強的別開臉去。
顯然的,忌焱的耐性已經用完,他重重地甩頭離她而去,然後躍上馬,命令隊伍往前行。
尹琳顫著唇閉上雙眼,那串串珠淚如雨般淌落,揪緊的心更是不堪承受地痛了起來。
他真的走了,把她留在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那個該殺千刀、該下地獄的臭男人,她恨他!
「咻咻!」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飛到身邊來,她連看都沒看清楚,就被那不明物體箍著腰飛起來,然後以火箭似的速度朝軍隊飛去。什麼都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坐在一匹黑得發亮的駿馬上了,而那箍著自己腰的是——一隻大手。
尹琳猛地回頭,淚濕的臉與忌焱緊繃的臉摩擦了下。她的嘴唇在瞬間成了O字型。
那不明物體是忌焱?他居然帶著她飛?哦!老天,他會飛耶?!
尹琳從沒想過忌焱會有這種超然的輕功,她一直以為他只是一名單純的將領、武夫。她這會兒一直以萬分崇拜的眼光盯著他,比看到偶像還要仰慕、著迷,一時間差點忘記和他之間的不愉快,不過,幸好現在想起來了,否則真是糗大了!
崇拜的目光瞬間被憤怒所取代,「請拿開你的手。」
忌焱當她的話在放屁,毫無所動。
「你別忘了,男女之間可是授受不親的,也別忘了名節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閣下如此抱著我,是想毀我名節嗎?」尹琳扭著頭咆哮。斜眼看人令她的脖子及眼睛都累死了,但她仍死要面子的強撐著。
「你的名節早在昨夜進入我篷內時,就已經毀得一乾二淨了。」忌焱悻悻地道。
該死!是兩名該死的士兵。
她扭頭,目光越過忌焱的肩膀,看見十萬大軍像蒙古包似的走成一團一團的隊形,彼此互相交頭接耳,尤其昨夜站崗的那兩名士兵,正發出咭咭的笑聲。尹琳這會兒簡直怒火沖天,雙眼一瞪,兩名士兵的腿便像被東西絆住似的,身體也整個往前撲倒在地上,然後,跟在後頭的一團士兵,也莫名其妙的衝上來,一個壓著一個的堆積成人山。
「哈……」發出爆笑聲的是張晉鎰,不過他的笑聲在觸及尹琳憤怒的眸光時止住了。
「下次再給我亂嚼舌根,小心我割了你們的舌頭。」尹琳鄭重地警告,手一揮,那堆人山立即回到原來的隊形中,個個面露惶色,捂著嘴不敢再吐出半個字。
忌焱沒說話,他覺得那群傢伙是該受些教訓。
「請你把我放下來。」尹琳再度投給忌焱犀利的眸光,眸光中似乎也帶著某種警告。
「在抵達下一個休息地時,我會這麼做的。」忌焱道。
張晉鎰忍俊不禁,說了句風涼話,「小心摔下馬喲!」話才說完,身子一晃,差一點就跌了下去。他定了定身子,眸光投向尹琳,她正以「少說風涼話」的眸光盯著自己。
這真是個很好的告誡,讓他永遠記住,別去招惹這個有「超能力」的女人,否則以後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他偷偷的瞥了一臉剛正的忌焱,打從心底佩服他的勇氣。
尹琳不知道要如何整治這個正在吃她豆腐的男人——忌焱的手還抱著她的腰,不是在吃她豆腐是什麼?——想讓他摔下馬嘛,又怕太難看,畢竟他是個將領,讓他在士兵面前出糗是件很不好的事。啊!乾脆在下一個休息地餵他的馬兒吃下一斤巴豆,教它拉得連路都走不動——咦,這也不行啊!那自己豈不是要陪他一塊兒「散步」,不不不!還是另想法子吧!
「啊!有了!」
她大叫一聲,沒想到和她共乘一騎的忌焱沒嚇到,反倒是並行的張晉鎰差點又跌下馬去,惹得她不想笑都不行!同時,她瞄到忌焱的唇角正微微地住上揚。
他真的好帥哦!比她的偶像劉德華還要帥,真的。這種感覺令她差點就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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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要黑了,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村落。那大概就是忌焱口中的「下一個休息地」?尹琳這樣想著。
她以為他們會走進村莊裡,沒想到馬兒的腳步卻在離村莊約五十公尺處停下來,而忌焱那只如鐵鉗般的大手也適時從她腰上鬆開來,她連忙跳下馬跑到張晉鎰身邊去。
「咱們為何不進村莊過夜?」
這話問得有點兒白癡,因為她從張晉鎰譏笑的眸中看見自己的白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