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瞭解了。」中國人取名字還真有意思。
「你不是自稱很懂得中國文化,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知道?」察覺到他的知識有多匱乏後,她削他。
「抱歉,是我常識不足。」回去檢討。「不過話說回來,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我區區一個外國人怎麼可能知道所有事,對不對?」
這話回得漂亮。
看著他無辜的表情,富青波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有幾分道理,今天換成她瞭解英國,恐怕都不如他對中國文化來得透徹。
「怪了。」瑞德環顧四周。「這裡有什麼特色,為什麼老先生要我們來這裡?」只是很普通的街道。
「現在看是沒什麼特色,但百年前的景色可大不相同。」富青波只能感歎時光的流逝對環境所造成的影響。
「哪裡不同?」瑞德精明的抓住這個話題問。「老先生是不是告訴你什麼有關寶藏的秘密,你才會帶我來這兒?」從第一次造訪老人後她即心事重重,好像有什麼結打不開似的憂鬱。
「你想太多了。」多疑的傢伙。「只不過老人家幼時曾在此處玩過,很懷念這裡的氣氛,特地叫我們過來看看而已。」
「真的嗎?」瑞德口氣充滿懷疑,總覺得事情不只如此簡單。
「我幹麼騙你?」富青波反將他一軍。
「好吧,暫時相信你。」反正也套不出別的話。「這裡滿大的,我們該從哪邊逛起?」他看向到處林立的商店。「就從這一排開始好了……等等,我想我看見報紙了。」
瑞德突然指著對街的一處書報攤。
「那邊有賣英文報紙,我好久沒看報紙了。我去買一份,你等我一下,我一會兒就回來。」
富青波還來不及點頭,瑞德即往對街跑去,當然,沒有注意到交通號志。
誰說西方人的守法觀念一定比中國人強!眼前就有一個反例。
挑高一對柳眉,富青波窮極無聊的站著,等待瑞德從對街買完報紙回來。
她環顧四周,想像百年前這裡的景象,猜想應該是十分熱鬧。
突然間,時光回轉,空間扭曲。
佇立在原處的富青波,竟看見舊時的酒樓、茶肆、飯館,在她眼前並排。待她眨眼,又瞧見遠處有穿著古式的藝人到處表演,或是說書,或是打拳,或是唱小曲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色,攤位前一樣熱鬧。
被如此不可思議的情景包圍,富青波懷疑自己眼花了,或是幻想,這些都是古代的場景。
她連眨了好幾次眼睛,四周的景象依然還停留在百年前,那些屬於祖先的舊時榮光。
她茫然的站在街頭,看著對街。原本接連參天的高樓大廈,已被一棟又一棟的木造房屋取代,馬路中間夾雜著有軌電車與馬車一起通行,看起來既真實又荒謬,教人分不清真偽。
這是怎麼回事?
瑞德人呢?
一連串的問題貫穿她的思緒,使她急於找到同伴,確定自己沒有發瘋。
她瘋狂的搜索瑞德,想從那一堆堆留著長辮子的人群中,找到褐色短髮的男人。試圖從那一件又一件的長袍馬褂中,發現一件西裝。
她拚命的找,引頸而望。終於,她看見他了,他就站在對街,對著她微笑。
一股難以克制的思念感,迅速在她心中氾濫。那種感覺,就如同被冰雪覆蓋了許久的嫩芽,在遇見第一陣吹過的春風那樣急切地想冒出頭,對春風傾訴她的愛意。
她開始跨出第一步、第二步,她在小跑步。
「青波,不要過來!」
對街的男人,青紫了臉色,拚命對她發出警告,她卻充耳不聞,繼續穿越街道。
「該死!」
富青波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惹來他滿口詛咒,但她看他也在跑,朝她衝過來。
忽地,一陣強風從她眼前掃過,在她看來是輛有軌電車,實際上是一台雙層巴士——她差點被巴士輾過。
「你他媽的幹什麼?!」
她的耳邊突然傳來瑞德的咆哮聲。
「你差點被車撞到你知不知道?!」
是他,但是眼前的景像已經不同。
「我一直喊你不要過來,你硬是一直衝過馬路,到底有沒有常識?!」
瑞德嘴唇泛白,面無血色地痛斥富青波。剛剛要不是他動作快,及時衝過馬路把她拉開,她早被巴士撞死了。
一想起失去她的可能性,瑞德越罵越急,越罵越凶,完全失去平日的風度。倒是富青波慢慢清醒,漸漸回到現實。
「你剛才為什麼一直衝過來,又一臉失神的樣子?」瑞德很擔心她的狀況。自從去拜訪老人之後,她就不太對勁。
「沒……沒什麼。」她甩甩頭,試圖晃掉腦中的景象。「只是一時沒注意,以為你在叫我,如此而已。」
「見鬼。」瑞德才不信。「你分明就是有事情瞞我,怎麼也不肯說。」他重重歎氣。
「算了,我們立刻回英國,寶也不必尋了。」沒有什麼比她的安全更重要。
「不行。」富青波倔強的否決。「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要留在這裡直到找到寶藏為止,我一定要弄清楚,祖先埋了什麼東西。」
經歷了這種種不可思議的現象,更加深了富青波找到寶藏的決心。她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關聯,才會讓她陷入這曖昧不清的狀況。「你真是——算了。」瑞德數不清第幾次投降。「你堅持一定要找到寶藏是吧?好,那我們馬上就去找。等我們找到了寶藏以後,就算是把你打昏,也要把你帶回英國去!」
*** *** ***
老人的門口,果然站著一個手拿鏟子的男人。
這個男人帶著堅決的表情,另一隻手還抓著一個女人,咚咚咚地敲打著老人的門板。
「誰啊?」
門內的老人發出狐疑的聲音,問候門外的訪客。門外的女人本來不想說話,卻在男人的鐵爪拿捏間,不得不出聲應答。
「老人家,是咱們。」富青波揉揉被捏疼了的手腕,等待老人前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