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裡?我們送你回去。」賀絲縷不放心小女孩一個人在外閒晃,堅持要親自送她。
「在那邊的洞穴。」小女孩指著遠處的山頭。「我和外婆就住在那邊的山洞裡面,你們可以載我回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葛雷他們一面開車,一面聆聽小女孩的身世。原來她最近才同時失去父母親,生活一下陷入困境。因為不願離開相依為命的外祖母,所以拒絕政府機構的收容,和外祖母一起住在洞穴。
隨著小女孩口中故事的進行,天色也漸漸轉暗。等他們把小女孩載回她住的洞穴,天已經完全黑了,小女孩於是邀他們住下。
「反正你們也沒有地方住,就住在我們這裡吧!」小女孩拉著賀絲縷的手懇求。「村子很小,你們一定找不到旅館的,就住在我家,好不好嘛!」
小女孩極會撒嬌,葛雷他們也看出她十分寂寞,也就答應下來。待他們住進小女孩家後才發現,小女孩的外祖母也是吉普賽人,年紀已大,已有些失聰,另外眼力也不行,為人卻十分親切隨和。
他們在小女孩家裡度過了一個溫馨的夜晚。小女孩的歌聲很好,大方唱歌給他們聽。他們一面聽著她的歌聲,一面跟著節拍哼哼唱唱,好不快樂。隔天小女孩還特地起了個大早,做早餐給他們吃。他們吃飽以後,向小女孩及她的外祖母道別,感謝她的招待,便心滿意足的走了。
「沒想到這個小女孩的身世這麼可憐,都已經是孤兒了,還得想辦法賺錢養活她的外祖母,真是辛苦。」葛雷左手操弄著方向盤,一邊感慨。
「是啊,的確是辛苦。」賀絲縷漫不經心的回說。「想要在這世界上活下去,每個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到底在想什麼?」葛雷抓不到她的心思,只好抓自己的皮夾,以便待會兒加油付帳之用。
「沒什麼,你只要好好開你的車就行了。」她提醒他車子的方向偏了,他最好趕快再抓緊方向盤。
「我知道。」他正抬起臀與放在牛仔褲後袋的皮夾奮戰。「我只是先把皮夾拿出來,等會兒到加油站以後——啊!我的錢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葛雷呆呆的看著他好不容易才翻出來的皮夾,其中大部分的錢全不見了,只留少數的零錢和一張百元大鈔,還有信用卡。
「很顯然,你的錢被偷了,恭喜你。」賀絲縷在一旁涼涼的指點迷津。
「我的錢被偷了?」他還是呆滯。「但是昨天晚上睡覺前我明明還看見它們……難道,是那個小女孩?」
「很顯然就是她。」不會有別人,賀絲縷聳肩。
「可惡!」他簡直無法相信。「虧我們這麼好心幫助她,結果她竟然恩將仇報。」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以後還是少管閒事為妙。
「至少她留給你足夠加油的錢。」她消遣他。「而且她還請我們吃早餐,也沒偷你的信用卡,算是不錯了。」就別再計較。
她勸他看開,葛雷反倒看不開,想不透她為什麼對那個小女孩特別寬容。
「你好像對那個吉普賽小女孩特別寬容,為什麼?」既想之,則問之,葛雷有話直說。
「我哪有?你想太多了……」
「我沒有想太多。」他不允許她又像以前那樣打混過去。「從你看見吉普賽小女孩的那一剎那起,眼神就跟平常不同。而且小器如你,竟然差點自己掏出錢來幫她打發那個婦人,太不可思議了。」要不是她和婦人語言不通,極有可能做這種事。
「我只是覺得她年紀還小,不必對她這般苛責。」她死也不肯承認,自己對小女孩有他說的差別待遇。
「或許。」他承認她的說法有幾分道理。「但我還是覺得你對那個小女孩特別好,為什麼?」
顯然他也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堅持要知道背後真正的理由。
葛雷的堅持換來的只是沉默,只是無言的倔強。他只得輕歎一聲,祭出哀兵政策。
「你知道一路來我都盡量忍住好奇,不過問你的心事。但看在我好心幫忙,又損失了這麼多錢的分上,這次你就告訴我原因吧!」他實在很想學她動不動就掏槍出來,但因為槍法沒有她准,逃命的身手又沒有她矯健,只得用軟的。
聞言,賀絲縷猶豫了一下。一路上,他的確忍受了很多她不好的習慣,就連這次幫小女孩,都是她的主意,她是有義務讓他更進一步瞭解她。
只不過……雖然明知她一直這樣隱瞞自己是不對的,她仍無法適應敞開心胸的想法。
「我……」她幾乎說不出口。「我會對那個小女孩特別好,是因為我彷彿從她的身上,看見從前的自己,所以我才會忍不住伸出援手幫她。」
賀絲縷終於把真正原因說出來,葛雷卻一臉呆滯。
「你看見……從前的自己?」他湊不起來。
「嗯。」她點頭。「我也跟那個小女孩一樣幼年喪母,和外祖母相依為命。只不過我沒有那小女孩幸運,我被我父親拋棄。」
「你父親也是外國人?」一定是的,看她的五官就知道。
「那當然。」她睨他。「我父親是英國人,有一半愛爾蘭人的血統,據說長得非常英俊,我母親因此迷上他,深深無法自拔。」
賀絲縷語帶嘲諷的解釋她為何紅髮挺鼻的原因,並消遣自己幸好眼珠還是黑的,否則真要成為人們口中的「紅毛番」了。
「後來你母親怎麼了,她為了什麼原因過世?」他無法附和她的自嘲,只覺得難過。
「心碎至死。」她面無表情。「我聽我外祖母說,她因為承受不了被拋棄的打擊而多次自殺。直到最後一次,她終於成功,我外祖母也因此哭壞了身體,那時候我還不滿一歲。」
第8章(2)
「後來呢?」葛雷的眼裡有無限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