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鳳衣一愣,「你……你做什麼?那是毒藥,你為什麼……」
他勉強一笑,「我知道這是毒藥,正因為知道這是毒藥,所以我才要吃。」
「為什麼?你又想用自殘的方式來逼迫人嗎?」
「鳳兒,妳知道我不是那種人,更沒有自我虐待的傾向;只是如果我不這麼做,妳根本不會相信我的。」說著,他也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瓶子,倒出幾粒糊了、但依然香氣十足的丹藥。「這是五毒腐心丹的解藥,我一向都帶在身上。如果妳從夏織紅那裡拿到的真是我做的五毒腐心丹,那麼我現在只要吃下解藥,應該就可以解開身上的毒。」
他把那幾粒解藥放入口中,咬碎吞下,然後在楚鳳衣身邊躺下,靜靜等待時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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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頓飯工夫過去,南宮無咎忍著腹中翻滾撕裂的痛楚,抓過楚鳳衣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
「鳳兒,妳現在號號我的脈就知道了。」
楚鳳衣帶著些許狐疑地伸出三根指頭輕輕按在他的手腕上,頓時,她臉色慘白。「你……這……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無咎咬牙說:「妳拿到的,根本不是五毒腐心丹。」
「可是……那味道、那色澤怎麼看都像,你為什麼說不是?」
「當然不是,如果是,我還會中毒嗎?」
她看向他,「那無忌……」
「無忌不是我害死的……不,就結果來說,無忌可以算是我害死的,他是因為我才會被毒死,但絕對不是我親手下毒毒死他;他是我的兒子,我最愛的親生兒子,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
「那……她給我的是什麼東西?」
「應該是她自己提煉的毒藥,因為我曾經把我在鳳宮學到的一些配方告訴師父,她大概是從師父那兒知道的。不過妳知道,名雖同為五毒,但有毒的藥材起碼也有上百種,因此除非她自己說出來她用的是哪五種毒,否則即使我再厲害,也解不開她所配置的毒藥。」
楚鳳衣點點頭,表情卻有些呆滯,似乎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這的確是事實啊,因為這男人又一次不惜犧牲自己來證明事實。
南宮無咎握住她的手,「鳳兒,現在知道無忌不是我害死的,妳還怪我嗎?」
「我……」
「鳳兒,我真的很後悔,後悔當時不該為了信守對師父的承諾,而把鳳宮的一些不傳秘方告訴師父,進而間接害死無忌,我很後悔,真的很後悔。我不敢求妳原諒,只求妳給我機會補償妳,好不好?」
「我……」楚鳳衣不再拒絕他,不再把手抽回來,卻也沒有答應他。
「鳳兒,如果妳不答應我,那我……我……」南宮無咎說著,突然噴出一口血來。
楚鳳衣嚇了一大跳,換她緊張起來,「無咎,你要不要緊?是不是很痛?你等等,我馬上……」
南宮無咎搖頭,伸手抱住她,「求求妳,給我機會,讓我彌補妳,否則……否則我死不甘心!」
楚鳳衣伸出手微微抵他胸前,「胡說,你不會死的,我中的毒比你深,我都沒死了,你怎麼可能會死?」
他愛憐地撫著她蒼白的容顏,「小傻瓜!這方面妳應該比我更清楚,怎麼反而說這種話?求求妳,看在我快死的份上,答應我,好不好?」
她略略一怔,繼而想到自己之所以中毒中得這麼深,卻得以存活,除了有九鳳玦保命外,也和中毒的種類有關。
她中的是兩大劇毒--子午斷腸散和五毒腐心丹。
就論理而言,如果單中其中任何一種,都足以要人性命,但現在她卻是同時中兩種毒。同時中兩種劇毒,並不代表毒素的進行一定會更快,因為有些藥物有相生相剋之效,毒物亦同;所以她雖然同時中兩種毒,卻因為毒性相剋,反倒使得她從中取得生機,加上南宮無咎抱著她從高空墜下,在急速又強大的衝力下,轉移了一些毒性到四肢體表去,所以她才能撿回一條命。
可是南宮無咎卻不相同,他先是受了傷,又吃了夏織紅的五毒腐心丹,所以此刻的他,早已痛得死去活來,半截身子都在鬼門關前徘徊了。
「鳳兒,求求妳,求求妳……」南宮無咎抱著她,意識已經逐漸迷糊,雙手慢慢鬆了開來,「看在我快死的份上,求求妳……」
楚鳳衣忍不住淚眼汪汪,伸出手來緊緊抱住他,「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你欠我這麼多,欠無忌這麼多,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我不准,不准,不准!」
他勉強一笑,湊過嘴想吻她,「是嗎?那我就……」
一語末畢,他已然癱在楚鳳衣身上,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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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鳳衣手握銀針,在南宮無咎身上連下數針,正想再往他胸口的檀中穴落針,好制止他身上不住加速運行的毒氣時,一隻大手握住了她。
「不要這麼做,妳自己也傷得不輕,不要再費神為我做這種事!」
楚鳳衣一愣,看向南宮無咎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你醒了。」
南宮無咎起身,低頭拔掉她紮在自己身上的數枚銀針,卻也同時看見胸口上已經包紮好的傷口,他眼中露出一抹溫柔。
「鳳兒,這傷口是妳幫我包紮的嗎?這裡沒有別人,一定是妳對不對?我好高興,我……」他這麼一激動,猛然牽動到傷口,痛得他忍不住呻吟出聲:「好痛!」
楚鳳衣連忙扶他躺下,「別動!你的傷口很深,血流個不停,加上你又中毒,所以我費了好大功夫才使它不再流血,你可不能……」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妳在擔心我嗎?我以為妳對我除了恨以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我是恨你,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死掉:畢竟你欠我太多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