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打算去哪裡?」她又問。
「不曉得,走到哪裡就到哪裡。河佳,我發覺你滿囉唆的。」她斷然地表示不想繼續說下去。
河佳欲再說什麼,卻仍是輕歎一聲,如她所願的閉口不言。
這天晚上,河佳堅持陪林芙兒在草原過夜,她們尋了處牧人的帳子,便借宿下來。
第二天一早,林芙兒催促河佳起程,兩人終於在午時前越過森林,離開冷月宮的範圍。
「你該回去覆命了。」
「再走一程。」
「用不著了,再這麼一程一程的走下去,我看你乾脆從此跟在我身邊好了。」她開玩笑的說。
「也好。」
河佳回答得很乾脆,但是林芙兒聞言卻嚇了一跳。
「不會吧?冷寒月會殺了我的。」罪名是——誘拐他的手下大將。
「宮主不會反對的。」
她相信這也是宮主要她護送林芙兒出冷月宮的用意。
「可是我反對呀!」
「你別逞強,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多少功力,倘若出了什麼事——」
「我還是會沒事。」她望向遠方,接下去說:「反正離開冷月宮之後,我便不想再和冷月宮的人有所牽扯;況且,我的腦袋可不是白生的,我自會想辦法照顧好自己。」
「你在賭氣。」
「不,我現在頭腦清楚得很。更何況,我從來不做對自己無利的事。」除了愛上冷寒月這一件。
「但是……」
「沒有但是!」林芙兒忽然揚眉怒吼,覺得十分不耐煩。
「河佳,我用不著任何人保護。那麼多年來,我還不是這麼走過來的。」林芙兒緊咬著下唇,深吸口氣。「沒有人可以擊敗我。」
河佳駭住,林芙兒眼中燃燒的堅定倔強令她不禁心顫;在全身戰慄的同時,她突然明白,一直以來,她竟低估了眼前美麗少女的能耐。
「若他真的擔心我,他自己會來。倘若他依舊那麼固執——」林芙兒抿了抿嘴,「那也是上天注定的,而我也會真正死心,這樣,對他、對我都較好……河佳,你明白嗎?」
她冷然地說完,抬起腳步,沒等河佳回答便往前方走去,半晌,便遠遠的丟下仍愣在原地的河佳。
河佳看著她倔強的背影,不禁低頭抿嘴而笑。
她沒有追上她,反而踏著輕鬆的步伐往冷月宮的方向走去。
宮主若是在乎她,自然會追上她;若宮主並沒有那麼在意,那麼她似乎也沒必要跟在林芙兒身邊。
她確信,宮主若見她回去,必然會十分生氣。但是當時,他也沒有言明要她跟著林芙兒呀,所以,河佳自是十分安心地回去覆命,同時也少不得要將林芙兒怒吼的最後一句話忠實地轉述給宮主聽。
至於宮主會採取什麼行動,這就不是她這個做下屬的人干涉得了的。
她走了幾步,再回頭望向林芙兒的背影,林芙兒的身影就只剩下一個黑點,遠遠地點綴在天地之間。不知怎麼地,望見這樣的情景,忽然有一抹感傷浮上她的心間。
這樣奇特的一名小女子,常年來就這樣一人獨自過著飄泊的生活嗎?難道,她不覺得孤獨嗎?又是什麼原因,讓她一提起林家莊園便顯出淡淡的傷悲?她不想家嗎?而在那異常堅強的表面下,她又獨自嘗著什麼樣的孤獨滋味呢?
心中有著無數的疑問,混著無數的不捨……
河佳不自覺地露出苦笑。或許,外表開朗的人,只是將悲傷藏得更深罷了!
終於又剩她一個人了!
林芙兒望著茫茫的前方,竟有說不出的失落。
現下,她當真是沒地方可去了。師父不在山上,她回去也沒用,更河況回山的路途會經過塔湖,以她現在的狀況,又不是存心找死,幹嘛往那個地方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二哥林雲白,而大哥更不用說了,從這裡到他那裡可要十幾天的路程,而且那裡那麼接近南方,她可不敢冒險。
幸好距離期限的日子不遠了,再一個月,她就可以回林家莊園和親人團聚。
林芙兒想著,忽覺眼眶一陣溫熱,霎時,眼前模糊一片……她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想家,她覺得自己變軟弱了。
早就知道自己不可以對任何人、事、物心存依賴,渴求任何溫暖的,現在一切還是得重新開始。
無論情況有多壞,首先,她必須要找個地方,讓自己回復功力。
在冷月宮中,她過於自信,還以為可以平平安安地在那裡等師父前來,所以冷寒月禁止她練功時,她也不在意,心想只要等師父來了,要恢復功力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可好了,讓自己陷於如此困境。
唉!要找一個不受人打擾的地方練功可不容易。
林芙兒懶懶地坐在路旁的大石上低頭沉思。
良久,她伸了個懶腰,再度踏上路途。
但是,見她穩定前行的路線,竟是隨興所至。
她哼著小曲兒,一路就以散步似的閒散步伐走去,那模樣,倒是十分悠哉。
「你就是林芙兒?」
「找我?不會吧,我這麼有名嗎?」
林芙兒笑盯著突然擋住她去路的三名黑衣人,神態是一派地閒適,只不過在心中暗暗叫苦。
這三人顯然不是塔湖七幫八寨的人,瞧他們渾身隱含的殺氣,恐怕是殺手之流的人物。
真是頭痛,偏偏她此時功力不濟,又身在密林裡,就算呼救恐怕也沒人聽得到。
「果然生得十分美麗。」
「小姑娘,在下要得罪了。」
「殺手?」
「很聰明。」
「你這殺手很奇特,話滿多的。」
「但是依然不會心軟放人。」
「多少錢?」
「抱歉,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本閣的宗旨向來是接手生意便無法更改。不過,在你臨死之前,倒是可以另外花錢僱用我們找人陪你入葬。」
「僱用你們的人是誰?」
「又要令你失望了,保障客人的安全也是我們的宗旨。不過,你可以用猜的。」
「猜中了你會回答我?」
「開玩笑,那是不行的。」
「好吧,反正我也想不出到底是誰跟我有這麼深的仇恨。」事實上是太多了,根本猜不出是哪一個。「不過,難道不可以通融一下,讓我多活個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