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假裝不在意,因為允恬心裡對鞏維樞有著太多的內疚,尤其每次看到電視上那些節目批評鞏維樞是因為娶了包氏的大小姐才跟著有機會掌握包氏集團大權,她總難過得無法自己。
「你還好嗎?」
鞏維樞好不容易回來看她,只見她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發呆。新居是嶄新的大樓,有著嚴密的安全防護,位在台北最頂級的住宅裡,但是坪數卻遠比她和父母以前所住的大上了兩倍。
聽見他的聲音,允恬這才從沉思中醒來。
「你回來了啊?吃過飯了嗎?」
「唐太太煮了飯,我來叫你吃飯的。」
「喔……對不起,我忘了時間。」允恬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想著想著就入了神。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不想談,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這一切都像假的,她總以為門一開,爸媽就會再出現她眼前,一家人可以和過去一樣,但是……好像真的不可能實現了。
她看起來很糟,以前她臉上總是隨時帶著健康的紅暈,皮膚也永遠都是粉嫩嫩的充滿活力,可是現在眼前的她看來卻出奇的蒼白脆弱。
「你想請教練來嗎?我知道你最近沒再練習了。」
允恬搖搖頭。「不用了!」
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動……
走進了餐廳,唐太太和鞏維樞交換了一個眼神,她當然看得出來允恬精神情況很糟,尤其是她的爸媽去世之後,簡直變了一個人,儘管唐太太仍在,但是終究沒辦法帶著她走出陰霾。
「允恬,阿姨做了你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喔,你今天要多吃點。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唐太太盡量用著平常的口吻說道。
「好。」她點點頭,但是真的坐下來用餐,連食量都只剩下過去的一半。
結束了沉默的晚餐,允恬不像以前那樣談笑風生,她的生命像是少了什麼重心似的,一直魂不守舍,連問個問題都得等上許久她才答得出一兩個字。
而唐太太的親戚要結婚,得請上幾天的假。唐太太離開後,鞏維樞便對著允恬說道:「我明天晚上帶你出去吃東西好了!」
「沒關係,你現在這麼忙,我自己待在家裡就好了。」允恬連忙說道,她不希望再讓鞏維樞抽時間陪她。
她知道鞏維樞為了接手爸爸的工作,所以忙得沒日沒夜,還得抽時間為她找新的房子,每天都還會打電話回來問阿姨她的情況,甚至還抽空陪她吃飯,她已經很感激了,允恬不認為自己還有立場要求他什麼。
「家裡沒有東西,你怎麼吃飯?就算你想自己煮,也得去買菜啊!」
「我……」允恬想起以前唐太太請假,她總會和媽媽搭著司機的車到餐廳去用餐,有時候連爸爸也會一起去,那以後呢?她是不是就永遠都自己一個人?那她該怎麼辦?
她抬起頭看了鞏維樞一眼,不確定他是不是會陪著自己,但是她真的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
「其實我會開車。」她含蓄的說道。
或許她該學著自己打理生活,至少可以減輕鞏維樞的負擔。
「但是你沒有一個人出門的經驗對吧?你應該知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去買菜。」
「那你可以把司機借給我嗎?」
「我們一塊去吃就好了。」鞏維樞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繼續無意識地扯著她的披肩。
「對不起……」這不知道是何時開始養成的習慣,她一見到他就只想說這三個字。
她又開始對他說抱歉了,鞏維樞挪開眼,不想看到她那難過的眼神。允恬總覺得她欠了自己什麼,但他卻很清楚,該說抱歉的是自己。
他並沒有想過自己會接下包氏集團的一切,一開始他只是為了讓包尚為答應撥下一筆款項幫助自己的公司,怎知好不容易事情談定了,卻突然出了這種事。允恬自然不曉得他和她父親之間的約定,但是她又對公司的事情一無所知,當他看著她一個人面對那些虎視眈眈的股東董事,他就不由自主的跳了出來,連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鞏維樞在心裡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需要靠包氏來幫忙,所以不能眼看著包氏被搞垮,但是允恬也是個他不能否認的重點。
鞏維樞沒辦法坐視她被人欺負,即使對方就算只留下百分之一的錢給她,打發她走,包允恬仍是身價上億的黃金女郎,可他就是不能看她沉默的被那些人欺凌,所以……就算是他當時昏了頭好了!
「你累了嗎?」
「還好。」她笑笑,但是臉上的笑容和往昔已有了不同。「你上了一天班一定比我還累。」
她該退回自己的房裡才對,鞏維樞有他自己的房間,他們一人一邊,偶爾他回來就住在那兒,平常如果他沒回來也有其他的住所在。她只是鞏維樞名義上的妻子,實在沒法管他太多,而她也未曾開口詢問過,有時鞏維樞的助理楊先生來了會多少跟她提起一點,但她瞭解的鞏維樞仍然不多。
「我陪你回房間去。」他拉著她起身,以往總是她主動的將手掛在他臂彎裡,現在則是他主動伸手環住她的肩膀。
偌大的臥房比起她舊有的房間要大上許多,鞏維樞所認識的包允恬不像一般的富家女,沒有誇張豪華的衣櫃,更沒有豪爽血拚的習慣,她過的生活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沒趣,活在包氏夫妻的保護之下,順從的接受父母所給的一切,可是這也造成了父母親一離開,她反而跟著無所適從。
有幾次允恬忍不住悲痛的心情,總是由他提供肩膀任她哭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眼淚已經漸漸的乾涸,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下去,可是當她看著鞏維樞的時候,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
維樞是這麼的照顧自己,所有的艱難他都一個人背了,他甚至還將她安頓得這麼好,沒讓她操過什麼心,她是該堅強點的,可是她卻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享受著有他在時的安心。